木叶的夏日祭典在傍晚拉开序幕。灯笼沿着商业街一路挂到火影岩下，孩子们提着纸灯追逐打闹，糖苹果的甜香混着烤鱿鱼的焦香，在晚风里飘出很远。鸣人站在人群边缘，手里攥着刚买的棉花糖，指尖被糖浆黏得发黏。
他是被小樱硬拉来的。“大家都在忙任务，难得有庆典，当然要放松一下啊！”小樱的声音还在耳边，可此刻她早已被佐助的话题勾走，两人并肩走在前面，影子被灯笼的光拉得亲密。
鸣人咬了口棉花糖，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心里却空落落的。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那些熟悉的声音又冒了出来，比平时更热闹，像藏在喧嚣里的细沙，轻轻硌着他的神经。
卖面具的摊位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叹：“……今年的狐狸面具，比去年的丑多了……”
河边放烟花的人群里，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在笑：“……爸爸快看！是星星！”
而火影岩下那片最热闹的空地，正传来急促的三弦琴声，伴随着一个醉醺醺的男声：“……再来一杯！庆祝我们打胜战……”
鸣人循着琴声走去。空地上搭着临时的舞台，几个老人正弹着乐器，孩子们围着圈子跳舞。他在人群外围停下，目光落在舞台角落的阴影里——那里站着个穿着旧式和服的女人，发髻上插着樱花簪子，正跟着琴声轻轻摇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声音温柔得像浸了蜜：“……阿健说，打赢这仗就娶我，还说要在祭典上跳一支舞给我看呢……”
他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去，舞台中央有个中年男人正笨拙地跟着节奏转圈，引来一片哄笑。男人挠着头傻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脖子上挂着个褪色的护身符，和女人发簪上的樱花图案一模一样。
“他做到了哦。”鸣人对着阴影里的女人轻声说。
女人的身影晃了晃，像是没听清。过了会儿，她突然“笑”了，声音轻飘飘的，像花瓣落在水面：“……是啊，他做到了……”
话音刚落，那道影子就渐渐淡了，像被风吹散的烟。鸣人望着空荡荡的角落，手里的棉花糖不知不觉化了大半。
“鸣人！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小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手里举着两串烤鱿鱼，“佐助君说那边的烟花快开始了，一起去看啊！”
鸣人点点头，跟着他们往河边走。路过打靶摊位时，老板正吆喝着“十环送超大玩偶”，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男孩举着玩具枪，小脸憋得通红。
“……偏了偏了，往左一点……”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在男孩耳边响起，带着点戏谑的调调，“笨蛋，握枪要稳啊！”
男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调整了姿势，扣下扳机——“砰”的一声，正中靶心。
“哇！我中了！”男孩欢呼着扑向老板，老板笑着递过玩偶，眼里满是宠溺。鸣人看着男孩跑远的背影，又看向摊位后的老槐树，树影里似乎有个穿着忍者学员制服的少年在挥手，随即消失在暮色里。
“你看什么呢？”小樱戳了戳他的胳膊。
“没什么。”鸣人笑了笑，心里却暖烘烘的。
河边已经挤满了人。夜幕彻底落下，第一簇烟花“咻”地冲上天空，在黑夜里炸开一片金红，引得人群发出阵阵惊呼。紧接着，更多烟花接连绽放，绿的像松针，粉的像樱花，紫的像葡萄，把火影岩上历代火影的脸照得明明灭灭。
“好美啊……”小樱仰头看着，眼睛亮晶晶的。
佐助没说话，嘴角却悄悄勾起一点弧度。
鸣人也仰着头，烟花的光在他瞳孔里炸开又熄灭。他听见无数声音在欢呼，有活人的，也有那些看不见的存在——
“……今年的烟花，比昭和二十年的那场还好看……”
“……要是小太郎还在，肯定会吵着要烟花棒……”
“……和平真好啊……”
最后一句，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像是从很远的年代飘来。鸣人循声望去，河边的老柳树下，坐着个卖茶的老爷爷，正用袖子偷偷擦眼睛。而柳树的阴影里，隐约有个穿着军装的身影，正和老爷爷一起仰着头，望着漫天烟花，“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烟花表演结束时，人群渐渐散去。鸣人他们三个走在回家的路上，灯笼的光把路面照得斑驳。路过一家关闭的糖果铺时，鸣人突然停下脚步——铺子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找糖罐，紧接着是个小女孩惊喜的叫声：“……找到啦！是草莓糖！”
他推开门缝往里看，月光从窗棂照进去，落在积灰的柜台上。一只半透明的小手正从糖罐里抓出颗糖，举到嘴边“吃”了起来，身影是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洋装。
“现在的糖果铺，有巧克力味的哦，比草莓糖还甜。”鸣人对着空无一人的铺子说。
小姑娘的身影顿了顿，慢慢转过身，“脸”对着门缝的方向，像是在好奇地打量他。过了会儿，她突然把手里的“糖”递过来，声音软软的：“……给你吃。”
鸣人笑着摇摇头：“你留着吧。”
小姑娘“歪”了歪头，把糖放回罐子里，身影渐渐淡了下去。铺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月光在灰尘里跳舞。
“怎么了？”佐助回头看他。
“没什么，”鸣人关上门，快步跟上他们，“就是觉得……今天的祭典，好像特别热闹。”
小樱笑着打趣：“那是因为你终于不捣乱了！”
三个人的笑声在巷子里回荡。鸣人望着前面两个伙伴的背影，又看了看两侧亮着灯的窗户，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他想起那个等舞的女人，那个教男孩打靶的少年，那个看烟花的老兵，还有那个分享糖果的小姑娘。他们都曾是这片土地的过客，带着未完成的心愿、未说出口的牵挂，却在这个喧闹的夜晚，以另一种方式，和活着的人一起庆祝着和平。
原来庆典从不是活人的专利。那些逝去的人，也在用他们的方式，参与着木叶的每一个瞬间，分享着每一份喜悦。
走到分岔路口时，小樱和佐助往东边走，鸣人则要去西边的公寓。“明天训练场见！”小樱挥挥手。
“嗯！”鸣人点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灯笼的光晕里。
他转身往家走，路过村口的守卫时，对方笑着和他打招呼：“鸣人，玩得开心吗？”
“开心！”鸣人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
擦肩而过时，他听见守卫身上传来个沉稳的声音，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守卫：“……现在的孩子，真幸福啊……”
鸣人抬头看向夜空，星星比刚才的烟花还要亮。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些声音不再是缠绕他的恐惧，而是木叶写给过去的情书，是生者与逝者共同编织的温柔。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庆典的甜香。回家的路很短，可他走得很慢，因为他知道，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陪着他，有无数个无声的祝福在跟着他。
这或许就是忍者的世界——有伤痛，有离别，却也有跨越生死的牵挂，和永不褪色的庆典。
而他，能听见这一切。这不是诅咒，而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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