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三天的雨，木叶的街道被冲刷得发亮，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鸣人撑着伞往训练场走，路过商业街的转角时，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混着个男人懊恼的咒骂：“……该死的雨！这锁又锈住了！”
他停下脚步，看到街角那间早已废弃的铁匠铺，木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锁链锈得不成样子。声音就是从铺子里传来的，带着铁器特有的冷硬质感，像是有人正对着铁砧发脾气。
鸣人推开门，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花。铺子里积着厚厚的灰尘，墙角堆着生锈的斧头和未完成的苦无，铁砧上还留着清晰的锤印。一个高大的、穿着皮围裙的半透明身影正对着铁砧比划，手里“握”着把虚幻的锤子，一下下“砸”在空气里，动作里满是急躁。
“雨停了就好砸了。”鸣人对着空荡的铺子说。
身影猛地顿住，缓缓转过身。那张模糊的“脸”对着鸣人，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个粗哑的声音：“……你能看见我？”
“听得到你的声音。”鸣人点点头，“您是这铺子的铁匠吧？”
“嗯，”身影低下头，看着自己“握”着锤子的手，声音沉了沉，“我叫铁造，二十年前在一场大火里没的。那天雨也这么大，我还没来得及把那把苦无交给预定的忍者……”
他指着铁砧旁一块初具雏形的金属，形状确实像苦无，只是还没打磨开刃。
“预定的忍者……是不是叫山城青叶？”鸣人突然想起，上次在医院听老护工闲聊，说有位擅长追踪术的忍者，年轻时总带着一把特别的苦无，说是一位过世的铁匠师傅留下的，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弄丢了，为此懊恼了很久。
铁造的身影晃了晃，声音里多了点激动：“你认识他？他……还在用那把苦无吗？”
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他说那把苦无丢了，一直很自责。”
铺子里陷入沉默，只有雨水敲打着屋顶的声响。过了会儿，铁造的声音带着点释然的叹息：“丢了也好……一把没开刃的半成品，本就不该跟着他上战场。”他抬起头，“麻烦你告诉他，我不怪他。”
“我会的。”鸣人认真地说。
铁造的身影笑了笑，举起“锤子”对着那块金属最后“砸”了一下，动作轻柔了许多：“……这样就够了。”
话音刚落，身影就像被雨水冲淡的墨，渐渐融进潮湿的空气里。铁砧上的金属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边缘的毛刺仿佛被磨平了几分。鸣人走过去，指尖碰了碰那块金属，冰凉的触感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温度。
离开铁匠铺时，雨势小了些。鸣人撑着伞继续往前走，路过河边的木桥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桥洞下，穿着打补丁的和服，正对着河水发呆。那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半透明的轮廓在雨雾里若隐若现，嘴里轻轻念着：“……说好的，雨停了就带我去买红豆糕……”
他想起上周在墓地看到的一块无字碑，听守墓人说，那是很多年前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在雨天掉进河里淹死的，一直没人来认领，只在她口袋里找到半块没吃完的红豆糕。
“雨快停了。”鸣人蹲在桥洞边，对着小女孩的身影说，“等天晴了，我去给你买红豆糕，就买最甜的那种。”
小女孩的身影慢慢转过头，“脸”上没有清晰的五官，却能感觉到一道怯生生的目光。过了会儿，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鸣人站起身，刚要继续往前走，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他回头看去，桥洞下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水面上漂浮着一片小小的、半透明的樱花花瓣，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很快就被雨水打散了。
训练场的铁丝网在雨里泛着冷光。鸣人刚走到入口，就看到卡卡西撑着伞站在那里，身边还站着个陌生的中年忍者，留着利落的短发，眼神锐利，正是山城青叶。
“鸣人，正好你来了。”卡卡西挥挥手，“青叶前辈要跟我们一起做追踪术训练。”
山城青叶对着鸣人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伞上时，突然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这伞……很像我以前用的那把。”
“青叶前辈，”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您是不是丢过一把苦无？铁匠铁造师傅做的。”
山城青叶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路过他的铺子，”鸣人把铁造的话复述了一遍，“他说不怪您。”
中年忍者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那是我第一次执行A级任务前，找铁造师傅订的苦无。他说要给我打一把最锋利的，结果铺子着火……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他。”
雨渐渐停了，乌云散去，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山城青叶望着铁匠铺的方向，突然笑了笑，像是解开了多年的心结：“他总是这么好说话。”
训练结束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鸣人路过河边的木桥，看到桥洞下放着一块包装好的红豆糕，上面还插着朵小小的雏菊。他知道，是山城青叶路过时买的——刚才训练时，他悄悄跟青叶说了小女孩的事。
风吹过桥面，带着红豆糕的甜香。鸣人仿佛听见桥洞里传来小女孩满足的笑声，和铁造师傅敲打铁器的“叮叮”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歌。
他继续往前走，看到铁匠铺的木门已经关上了，门环上的锁链虽然依旧生锈，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仿佛有人轻轻碰过，让它松了些。
夕阳的光落在铺子里，铁砧上的那块金属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迟到了二十年的约定——无论是未完成的苦无，还是没说出口的原谅，终究在这个雨后的黄昏，找到了属于它们的归宿。
鸣人撑着伞往家走，伞面上的水珠滴落，在地面上晕开小小的圆。他知道，有些约定或许会迟到，有些遗憾或许会留下痕迹，但只要还有人记得，还有人愿意传递那份心意，它们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就像这雨后的木叶，纵然带着潮湿的痕迹，却总会在阳光出来时，透出最清亮的光。而那些藏在光影里的声音，就是照亮前路的灯，指引着每一个人，去完成那些未竟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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