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降临时,木叶的屋顶都覆上了一层薄白。鸣人裹紧外套往墓地走,怀里揣着刚温好的味噌汤——今天是三代目火影的忌日,他总记得老人家爱喝热汤。
还没走到墓碑区,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带着雪粒的呜咽声,从那片新栽的柏树林里飘出来。声音很轻,像被冻住的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鸣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拨开树枝,看到林间空地上立着块无字碑,碑前放着一束冻蔫了的山茶。一个半透明的女人身影正蹲在碑前,肩膀微微耸动,她的“衣服”上沾着未干的血迹,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为什么……不告诉我……”女人的声音碎在风里,带着无尽的怨恨,“……你说过会回来的……”
鸣人认出这是去年在任务中牺牲的女忍者,名叫凛,她的队友在同一场战斗中为了保护她而死,临终前没来得及说最后一句话。
他把手里的味噌汤放在三代目墓碑前,又转身去了趟便利店,买了罐热咖啡,放在凛的无字碑旁。
“他很抱歉。”鸣人蹲在碑前,轻声说,“我上次在训练场听到他的声音了,他说……让你别等了,要好好活着。”
凛的身影猛地顿住,缓缓转过头。她的“脸”依旧模糊,却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像冰锥一样刺过来:“……你骗我……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鸣人想起那个总在训练场上徘徊的男忍者魂影,每次凛的身影出现在附近,他的“声音”就会变得格外温柔,却又带着不敢靠近的怯懦,“他只是怕你难过,才躲着你。”
雪花落在无字碑上,瞬间融化成水。凛的身影颤抖着,怨恨的呜咽渐渐变成了委屈的哭腔,像个被辜负的孩子:“……笨蛋……我才不怕难过……我只想听他说一句……”
就在这时,柏树林的另一头传来轻微的响动。一个男忍者的魂影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胸口”有个狰狞的伤口,正是凛的队友。他停在几步开外,不敢靠近,“声音”里满是自责:“……对不起……凛……”
凛的身影猛地站起来,转向他的方向。风雪中,两个魂影遥遥相对,过去的怨恨和未说出口的牵挂,像被雪水浸泡的棉絮,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鸣人悄悄退后,把空间留给他们。他走到三代目墓碑前,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味噌汤,耳边突然响起老人家温和的声音,带着点欣慰的笑意:“……好孩子,长大了啊。”
“爷爷,”鸣人用袖子擦掉碑上的落雪,“今年村里很安稳,大家都很好。”
“嗯,看到了。”三代目的声音混着雪粒的轻响,“你听到的那些声音,不只是悲伤,对吧?”
鸣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他想起凛和队友之间未说出口的在乎,想起那些在战斗中互相掩护的魂影,想起医院里护工和妹妹无声的约定——原来死亡留下的,不只有怨恨,还有藏在怨恨之下的、更深的羁绊。
“就像雪一样,”三代目的声音带着点悠远的意味,“落下来的时候看着冷,化了之后,能滋润土地。那些声音,也是在提醒活着的人,要珍惜啊。”
雪越下越大,把木叶的街道染成一片纯白。鸣人往回走时,路过柏树林,看到那两个魂影已经靠得很近了。凛的身影不再发抖,男忍者的魂影正“伸出手”,轻轻“碰”着她的头发,两个模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被风雪过滤过的私语,温柔得让人心头发暖。
走到商业街时,他看到一乐拉面店的灯还亮着。手打大叔正站在门口,往屋檐下的雪堆里埋什么东西。鸣人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碗刚做好的拉面,汤还冒着热气,上面卧着个半熟的溏心蛋。
“大叔,这是……”
“给老主顾留的。”手打大叔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点怀念,“以前每到下雪天,总有个年轻忍者来吃拉面,说要攒钱娶媳妇。后来他在任务中没回来,我总觉得……他还会来的。”
鸣人望着那碗埋在雪堆里的拉面,仿佛看到一个年轻的魂影蹲在那里,“捧着”拉面大口吞咽,“声音”里满是满足:“……手打大叔的拉面,还是这么好吃……”
离开拉面店时,雪已经小了。鸣人路过街角的老钟表店,看到橱窗里那只停了几十年的老座钟,指针突然轻轻动了一下。一个老钟表匠的魂影正坐在里面,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虚幻的工具,小心翼翼地“修理”着齿轮,“嘴里”哼着昭和年代的老歌。
店主的儿子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像是梦到了什么温暖的事。
回到家时,鸣人脱下外套,发现肩膀上沾了一片完整的雪花,迟迟没有融化。他把雪花放在手心里,看着它慢慢变成水珠,耳边突然响起凛和队友和解的低语,手打大叔埋拉面时的轻响,老钟表匠哼的调子,还有三代目温和的叹息。
这些声音混着雪落的轻响,像一首温柔的歌,在他心里缓缓流淌。
他不再害怕了。
因为他终于明白,那些来自逝者的心声,不是要将他拖入过去的痛苦,而是要让他懂得,生命里最珍贵的羁绊,不会因为死亡而断裂。它们会变成雪,变成雨,变成风,变成活着的人心里的暖,提醒着每一个人,要带着彼此的份,好好活下去。
窗外的雪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下来,给木叶镀上了一层银辉。鸣人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属于夜归人的脚步声,嘴角悄悄扬起。
明天,大概是个晴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