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园的银杏林比想象中更盛,沈知夏刚在木椅上坐定,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知夏?野渡?”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陈老师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手里还提着个帆布包,包上印着“高三(1)班”的旧班徽。他比高中时瘦了些,鬓角多了几根白发,可笑着招手的模样,和从前站在教室门口喊“早读别迟到”时一模一样。
“陈老师!您怎么在这儿?”林野渡率先起身,语气里藏不住惊喜。沈知夏跟着站起来,忽然发现老师手里攥着的笔记本——封面磨得发毛,正是高中时他用来批改作文的那本。
“带现在的学生来采风,刚让他们自由活动。”陈老师走到木椅旁,目光落在沈知夏怀里的笔记本上,一眼就瞥见了扉页露出的银杏叶,“还在夹银杏叶啊?记得高三时,你们俩总在晚读课偷偷传纸条,纸条里就夹着这种叶子。”
这话让沈知夏的耳尖瞬间发烫。她想起高三深秋的某个晚读,林野渡传过来的纸条上写着“下节课间给你带烤红薯”,纸条里夹着片刚摘的银杏叶,叶背上还沾着他指尖的温度。那时陈老师恰好走过教室后排,却只是笑着敲了敲他们的课桌,说“纸条收好了,别让风刮到地上”。
“老师还记得这个?”林野渡挠了挠头,目光落在沈知夏的笔记本上,那里正夹着他们今早写的诗,字迹一深一浅,是两人轮流写的句子。陈老师顺势坐下,翻了翻自己的旧笔记本,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作文纸——正是沈知夏高三写的那篇《银杏与少年》,文末还留着陈老师的红笔批注:“字句里藏着并肩的温柔,愿你们永远同路。”
“当时就觉得你们俩有默契,”陈老师笑着指了指作文纸上的句子,“你写‘他的错题本总在我桌角’,野渡的周记里就写‘她的笔记本扉页,永远有我摘的银杏叶’。”沈知夏转头看林野渡,他正望着作文纸上的字迹出神,像是想起了高中时,两人在教室后排凑在一起改作文的模样——那时陈老师总故意把他们的座位调得近些,还笑着说“互相督促,才能一起进步”。
风穿过银杏林时,陈老师忽然起身:“得去看看学生了,你们俩好好采风。”走了两步又回头,指了指沈知夏的笔记本,“记得把今天的银杏叶夹好,等下次见面,我可要看看你们攒了多少片。”
看着老师走远的背影,沈知夏忽然翻开笔记本,把刚摘的银杏叶夹在作文纸复印件旁边——那是陈老师刚才塞给她的,说“旧句子配新叶子,才算完整的回忆”。林野渡凑过来看,指尖轻轻碰了碰作文纸上的批注,轻声说:“原来老师早就知道,我们的约定从来不是随口说说。”
沈知夏抬头时,阳光刚好落在林野渡的侧脸,他眼里的笑意和高中时一样清澈。她忽然想起高三毕业那天,陈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对他们说:“新的路还长,但只要你们还并肩走,哪里都是好风景。”如今站在大学的银杏林里,身边是熟悉的人,手里是藏着旧时光的笔记本,她忽然懂了老师的话——所谓新坐标,从来不是独自出发,而是带着旧人的祝福,和身边人一起,把每一步都走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