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祭天大典的日期日益临近，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庄严肃穆又暗藏紧张的气氛中。三皇子萧景琰代天子主祭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朝堂内外激起了巨大的波澜。齐王党羽的攻讦和阻挠几乎从未停歇，但萧景琰在顾家等清流势力的鼎力支持下，以及皇帝陛下某种默许的态度下，硬是顶住了压力，各项筹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与此同时，一场更为隐秘的较量，在京城的地下世界悄然展开。白梦瑶将“暗香阁”作为首要目标，命令玄七调动所有精锐影卫，对这座表面光鲜、内里污秽的乐坊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渗透和监视。

影卫的效率极高。短短数日，关于“暗香阁”的情报便源源不断地送到听雪轩。

“暗香阁”明面上的老板是一位名叫柳如烟的女子，曾是江南名妓，色艺双绝，长袖善舞。但实际上，她只是齐王摆在明面上的傀儡，真正的掌控者是齐王府一位深居简出、却手握实权的老太监，名叫高德海。此人阴险狡诈，是齐王最信任的心腹之一，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都由他经手。

影卫不仅摸清了“暗香阁”的人员结构、守卫换班规律、秘密通道，更通过安插的眼线，获取了一份至关重要的名单——记录了近年来与“暗香阁”有过密切往来、并接受过齐王“馈赠”的官员名录！其中，赫然包括几位在孙鹤倒台后迅速补位、成为齐王新臂膀的实权人物！

更令人振奋的是，影卫还发现，“暗香阁”内设有一处极其隐秘的账房，里面很可能存放着比白梦瑶手中账册更为详细、直接指向齐王的原始账目和往来信件！高德海每隔几日，便会深夜独自前往查看。

“机会就在祭天大典前夜。”白梦瑶与顾长渊、玄七在听雪轩密室中商议，“届时，齐王及其核心党羽的注意力必然全部集中在祭天大典的筹备和安保上，对‘暗香阁’的警惕会降到最低。高德海作为齐王心腹，大概率也会随侍在侧。那是我们潜入账房，盗取核心证据的最佳时机！”

顾长渊眉头微蹙：“此举太过冒险！‘暗香阁’守卫森严，即便高德海不在，也绝非易事。一旦失手，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白梦瑶眼神锐利：“我们必须冒险！祭天大典是我们扳倒齐王的绝佳舞台，但若无铁证，仅凭现有证据，很难一击致命。唯有拿到‘暗香阁’的核心账目，才能将齐王彻底钉死！”

玄七沉声道：“少主所言极是。属下已挑选了最擅长潜行和开锁的好手，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只是……需要有人在外围策应，制造一点混乱，吸引部分守卫的注意力。”

顾长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策应之事，交给我。祭天大典前夜，礼部会在离‘暗香阁’不处的鸿胪寺设宴，款待各国使节。我可以借口赴宴，在附近安排一场小小的‘意外’，比如……马车失控，撞上鸿胪寺的侧门，引起骚乱。时间可以控制在你们行动的关键时刻。”

白梦瑶看向顾长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担忧。他一个文弱书生，要亲自参与如此危险的行动……

顾长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温和一笑，眼神却无比坚定：“放心，我不会亲自涉险，自有可靠之人执行。顾家这点能量还是有的。况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为你，值得。”

白梦瑶心中一颤，避开了他的目光，对玄七道：“就按此计划准备！务必周密，确保万无一失！”

“是！”玄七领命，悄然退下，去进行最后的布置。

计划已定，剩下的便是等待。祭天大典前夜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白梦瑶站在听雪轩的窗前，望着皇宫方向灯火通明的夜空，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即将手刃仇敌的冰冷激动。

顾长渊走到她身边，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夜深了，小心着凉。”

白梦瑶没有回头，轻声道：“长渊哥哥，若此次事败……”

“不会败。”顾长渊打断她，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绝不会败。就算……真有万一，”他转过身，深深地看着她，“我也会陪你一起面对。黄泉路上，也不会让你孤单。”

白梦瑶猛地转头，对上他温柔而决绝的眼神，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谢谢。”

就在这时，知秋匆匆进来，递上一张小小的纸条：“公子，姑娘，门外有个小乞丐送来的，指名要给沈姑娘。”

白梦瑶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小心，有狗闻味而至，欲咬人。”

字迹陌生，意思却再明白不过——齐王的人，已经嗅到了他们的行动，准备反咬一口！

白梦瑶和顾长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行动尚未开始，对方竟然已经有所察觉？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警告？来自何方？

“计划照旧。”白梦瑶深吸一口气，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明晚，‘暗香阁’必须走一遭！”

夜色更深，暗香浮动，杀机已悄然弥漫。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行动，即将在祭天大典的前夜，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