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绽

这个夏天的风里裹着草木的清香，教学楼后的绿地上，小雏菊铺得像层碎雪，枝桠再疯长，也挡不住那片晃眼的白。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吹得凌衡大学校园里的香樟树叶沙沙作响。安陆衡抱着半人高的画板，脚步轻快地穿过林荫道，最后在图书馆后方的小雏菊花坛边停了下来。

这里是他高中时就摸清的“秘密基地”——一丛丛小雏菊沿着花坛边缘铺展开，奶白色的花瓣带着鹅黄的花芯，沾着清晨未干的露水，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发疼。安陆衡放下画板，从帆布包里掏出画笔和颜料，指尖刚触到调色盘，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不怀好意的笑。

“哟，这不是美术系的校草吗？一个人在这儿画画呢？”三个染着彩色头发的校外青年晃了过来，为首的人伸手就要去碰安陆衡的画板，“画的什么？让哥几个瞧瞧。”

安陆衡皱着眉往后躲，伸手护住画板：“你们是谁？这里是学校，麻烦离开。”他性格开朗，平时没跟人红过脸，此刻语气虽硬，耳根却悄悄红了。

那几个人见状笑得更放肆，其中一个人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画笔：“装什么清高？校草就了不起啊？”画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颜料溅到了安陆衡的白衬衫上。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松手。”

宋裴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黑色的连帽衫拉链拉到顶，只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他刚从计算机系的实验室出来，手里还攥着没看完的代码手册，看到花坛边的骚动，脚步瞬间就顿住了。

为首的混混转头，见宋裴凌只有一个人，顿时没了顾忌：“小子，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

宋裴凌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他个子比那几个混混高出大半个头，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扣住了那个拽着安陆衡画板的手腕，轻轻一拧，就听见“咔嚓”一声轻响，混混疼得惨叫起来。

剩下两个人见状抄起旁边的树枝就冲过来，宋裴凌侧身躲开，抬脚踹在其中一人的膝盖上，动作干脆利落，没几下就把三个混混撂在了地上。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冷得像冰：“滚。”

那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花坛边终于恢复了安静。宋裴凌这才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画笔，手背上被树枝划开了一道小口子，鲜血渗出来，滴在小雏菊的花瓣上。

安陆衡看着他的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伸手拉住宋裴凌的手腕，声音带着点委屈：“你又打架！手都流血了！”

宋裴凌抬头，看见他眼眶红红的样子，心里的戾气瞬间就散了。他抬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从花坛里摘了一朵开得最盛的小雏菊，轻轻别在安陆衡耳边的碎发上。奶白的花瓣蹭着安陆衡的脸颊，带着点痒意。

“哭什么？”宋裴凌的声音放软了些，指尖碰了碰他泛红的眼角，“以后再有人找你麻烦，直接报我名字。”

安陆衡瘪了瘪嘴，伸手把那朵小雏菊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帆布包里：“知道了。”他低头，从包里翻出创可贴，拉过宋裴凌的手，小心翼翼地帮他贴上，“下次不许这样了，要是被叔叔知道，又要骂你了。”

宋裴凌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他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林屿的声音：“我去！宋裴凌你可以啊，这打架姿势帅炸了！”

两人转头，就看见林屿举着手机，正对着他们拍照。见两人看过来，林屿挥了挥手，笑着跑过来：“刚路过就看见你英雄救美，必须拍下来发群里，让大院那几个瞧瞧，咱们的校霸大人有多护着咱们的校草。”

安陆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伸手去抢林屿的手机：“不许发！”

宋裴凌伸手拦住他，把人护在身后，看着林屿：“删了。”

林屿笑着把手机揣进兜里：“不删，这可是珍贵的‘雏菊名场面’。”他瞥了眼安陆衡帆布包里露出来的小雏菊，又看了看宋裴凌手背上的创可贴，笑得一脸了然，“行吧，不发群里，但这张照片我得留着，以后你们结婚，我要当贺礼送出去。”

安陆衡的脸更红了，埋在宋裴凌身后，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宋裴凌看着他的发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风一吹，花坛里的小雏菊轻轻晃着，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要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