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凌衡大学被一场秋雨后的桂花香裹着，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教学楼下的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刚贴出来的期中考试排名单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红色的墨迹在白纸上格外扎眼。
安陆衡挤在人群最前面，手指点着排名单上“宋裴凌”三个大字，旁边鲜红的“1”像根小刺，扎得他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他这次又是第二，和宋裴凌的分数差了整整十分，还是计算机这种他看都看不懂的专业——这差距让他觉得自己画再多速写都追不上。
“啧，又是万年老二啊，安小校草。”林屿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手里还拿着刚买的豆浆，“我赌五块钱，宋裴凌现在肯定在不远处看着你，等着看你炸毛呢。”
安陆衡回头瞪他一眼，耳尖却悄悄红了。他往人群外扫了一眼，果然在香樟树底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宋裴凌穿着黑色的连帽衫，手里攥着本厚厚的《算法导论》，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找过来。
安陆衡把画板往怀里一抱，气冲冲地挤过人群，走到宋裴凌面前。他比宋裴凌矮了小半个头，只能仰着下巴看他，像只炸毛的小奶猫：“宋裴凌，你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考第一，就不能让我一次吗？”
宋裴凌低头，看着他鼓得像小包子的脸，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故意板着脸：“分数是自己考的，有本事你超过我。”他说着，伸手揉了揉安陆衡的头发，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揉得乱糟糟的。
“你！”安陆衡气得伸手去拍他的手，却被宋裴凌一把抓住。宋裴凌的手心很暖，带着常年敲代码磨出来的薄茧，轻轻握着他的手腕，让他瞬间没了脾气。
林屿跟在后面，喝着豆浆看戏：“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打情骂俏了，食堂的糖醋排骨快没了。”他这话一出，安陆衡的脸瞬间红透了，挣扎着要抽回手，却被宋裴凌攥得更紧。
宋裴凌没理林屿，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饼干盒。盒子不大，上面画着一簇小雏菊，花瓣是用橙色的马克笔涂的，花芯点着小小的黑点，一看就是手工画的——安陆衡认得这种笔触，是宋裴凌独有的，笨拙却认真。
“这是什么？”安陆衡的注意力瞬间被饼干盒吸引，忘了刚才的气话。
宋裴凌把饼干盒递给他，声音放软了些：“打开看看。”
安陆衡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股草莓的甜香扑面而来。里面装着满满一盒草莓饼干，每一块饼干上都用巧克力酱画了小小的雏菊图案，虽然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你做的？”安陆衡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
宋裴凌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吃吧，昨天晚上做的。”
林屿凑过来，伸手就要去拿一块饼干，却被宋裴凌用眼神制止了。他撇了撇嘴，吐槽道：“哟，合着这是专门给我们安小校草做的啊？我记得某人昨天晚上在厨房折腾到半夜，面粉撒了一地，还差点把烤箱搞坏，阿姨都跟我告状了。”
安陆衡咬饼干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宋裴凌：“你昨天晚上没去实验室？”他知道宋裴凌最近在准备一个计算机竞赛，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很少回宿舍。
宋裴凌避开他的目光，含糊道：“竞赛的事不着急。”
其实他昨天下午就从实验室回来了，特意去超市买了草莓粉和面粉，回家跟着网上的教程学做饼干。他从来没做过这些，手忙脚乱的，面粉撒了一身，还差点把糖当成盐放进去。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做出这么一盒像样的饼干，然后用马克笔在盒子上画了小雏菊——他记得安陆衡最喜欢小雏菊，画本里画满了这种花。
安陆衡咬着饼干，甜香在嘴里散开，心里却暖暖的。他知道宋裴凌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所有的心意都藏在这些小细节里：小时候他哭鼻子，宋裴凌会把路边的小雏菊摘给她；初中他被人欺负，宋裴凌会替他打架，然后默默帮他擦掉眼泪；高中他熬夜画画，宋裴凌会把热牛奶放在他的画桌上……现在，他为了让自己开心，特意学做饼干，画小雏菊。
“好吃吗？”宋裴凌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安陆衡点点头，嘴里塞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好吃！比外面买的还好吃！”他说着，拿起一块饼干递到宋裴凌嘴边，“你也吃一块。”
宋裴凌张嘴咬住饼干，草莓的甜香在嘴里散开，混合着安陆衡指尖的温度，让他觉得心里也甜甜的。他看着安陆衡笑起来的梨涡，觉得昨天晚上的折腾都值了。
林屿在一旁看得牙酸，忍不住拆台：“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这可是在学校里，多少人看着呢。”他说着，掏出手机，对着两人拍了张照片，“不行，我得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大院的叔叔阿姨们，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儿子有多黏人。”
安陆衡脸一红，伸手去抢林屿的手机：“林屿！你别太过分了！”
宋裴凌伸手把安陆衡护在身后，看着林屿：“删了。”他的语气带着点威胁，眼神冷得像冰。
林屿笑着把手机揣进兜里：“不删，这可是‘雏菊饼干名场面’，比上次打架的照片还珍贵。”他说着，转身就跑，“我去食堂占座，你们俩慢慢腻歪！”
安陆衡看着林屿跑远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他转头看向宋裴凌，手里还拿着那个饼干盒：“宋裴凌，谢谢你。”
宋裴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很轻：“谢什么？”
“谢谢你做的饼干，也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安陆衡的声音越来越小，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宋裴凌看着他，突然伸手，把他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他的指尖碰到安陆衡的脸颊，带着点凉意，让安陆衡的心跳瞬间加速。
“安陆衡，”宋裴凌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考第一，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第二，只能跟在我身后。”
安陆衡抬头看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阳光透过香樟树的叶子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要融进去。他手里的饼干盒上，小雏菊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像他们之间的感情，明目张胆，却又小心翼翼。
“那我下次一定要超过你！”安陆衡举起拳头，像是在宣战。
宋裴凌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拳头：“好，我等着。”
两人并肩往食堂走去，安陆衡手里拿着饼干盒，时不时递一块饼干给宋裴凌。风一吹，香樟树的叶子沙沙作响，桂花香飘过来，混合着草莓饼干的甜香，让人觉得这个秋天格外美好。
走到食堂门口，安陆衡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宋裴凌：“宋裴凌，你盒子上画的小雏菊，是我画本里的那种吗？”
宋裴凌点头：“嗯，昨天看了你的画本。”他昨天下午去安陆衡家拿东西，看到他的画本放在桌上，里面画满了小雏菊，还有几幅画的是他——有他在实验室里敲代码的样子，有他在操场打球的样子，还有他替他打架后擦药的样子。
安陆衡的脸瞬间红透了，他没想到宋裴凌会看他的画本。那些画都是他偷偷画的，没敢让宋裴凌知道。
“你……你看到了？”安陆衡的声音带着点紧张。
宋裴凌嗯了一声，伸手把他揽进怀里：“看到了，画得很好。”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画我的那些。”
安陆衡埋在他怀里，脸烫得像火烧。他知道，宋裴凌什么都懂了——懂他画本里的心意，懂他每次考第二的小别扭，懂他所有没说出口的喜欢。
食堂里传来林屿的喊声：“你们俩快点！糖醋排骨要没了！”
宋裴凌拍了拍安陆衡的背，拉着他往食堂走：“走吧，去吃糖醋排骨。”
安陆衡点点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画着小雏菊的饼干盒。他知道，这个秋天，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就像小雏菊从萌芽到绽放，他和宋裴凌之间的感情，也终于要开花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