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山的雪,比草原更厚。萧玦扶着赵珩,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每走一步,两人都忍不住皱紧眉头——萧玦体内的噬心蛊时不时发作,那钻心的疼痛通过同心蛊,清晰地传到赵珩身上,而赵珩因牢狱之苦染上的风寒,也让萧玦喉咙发紧,咳嗽不止。
“歇会儿吧。”萧玦停下脚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裹在赵珩身上。他看着赵珩苍白的脸,眼底满是心疼,“都怪我,若不是我中了蛊,你也不会……”
“胡说什么。”赵珩打断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忘了?我们现在是‘同心’之人,你的痛,就是我的痛。要怪,就怪赵瑾那个奸贼!”话虽如此,他的指尖却忍不住轻轻摩挲着萧玦的眉骨——这个动作,从御书房的朝夕相伴时就刻入了骨血,即便经历了失忆与分离,依旧自然得仿佛昨日才做过。
萧玦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又闪过一段清晰的记忆——那日在兵部衙署,赵珩坐在他对面看军报,耳尖被他的气息吹得泛红,也是这样,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眉骨,小声说“皇叔的眉毛,生得真好看”。
“阿珩……”萧玦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等找到冰莲蛊,解了我的噬心蛊,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了这同心蛊。”
赵珩却摇了摇头,反手握紧他的手:“不用。这样也好,至少我们能感知到彼此的安危。”他看着萧玦眼底的深情,心里一阵滚烫——比起忘记,这样的“纠缠”,已是上天垂怜。
身后的萨漫雪颜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看着他们眼中只有彼此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她默默别过脸,手里的弯刀握得越来越紧——她救了萧玦,陪他度过最艰难的日子,可萧玦想起赵珩后,眼里就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三人在圣山深处找了一处山洞暂歇。萧玦按照白鹰族的传说,在山洞的石壁上找到了记载冰莲蛊的图腾——冰莲蛊生长在圣山之巅的冰湖中央,需在月圆之夜采摘,且采摘者需以自身精血为引,否则会被蛊虫反噬。
“月圆之夜……还有三天。”萧玦看着图腾,眉头微蹙,“这三天,我们得在山洞里好好养伤,避免被赵瑾的人找到。”
接下来的日子,萧玦每日为赵珩熬药,赵珩则帮萧玦处理肩上的旧伤,两人默契依旧,仿佛从未分开过。萨漫雪颜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心里的嫉妒与不甘,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就在月圆之夜的前一天,一名白鹰族的士兵突然找到了山洞,带来了一个让萨漫雪颜震惊的消息:“公主,族长来信说,黑狼族与我们白鹰族达成和解,狼图首领愿意归还我们被抢走的草场,但条件是……让您与长皇子赵瑾和亲,成为他的驸马!”
“什么?”萨漫雪颜猛地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族长怎么会答应这种事?赵瑾是我们的敌人!”
“族长说,长皇子承诺,只要您嫁给他,他就会帮助我们白鹰族对抗其他部落,还说……他能帮您留住萧玦王爷。”士兵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萨漫雪颜的心跳猛地加速。留住萧玦……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瞬间在她心里发了芽。她回头看向山洞里的萧玦与赵珩,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如果嫁给赵瑾能留住萧玦,那她愿意试一试!
当晚,萨漫雪颜趁着萧玦与赵珩熟睡,悄悄离开了山洞,朝着叛军营地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赵瑾的阴谋——他早就料到萨漫雪颜会嫉妒赵珩,所以故意让狼图向白鹰族提出和亲,再用“留住萧玦”作为诱饵,引诱萨漫雪颜上钩。
叛军营地中,赵瑾看着前来的萨漫雪颜,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萨漫公主,你果然来了。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不仅能帮你留住萧玦,还能帮你杀了赵珩,让你成为萧玦唯一的女人。”
萨漫雪颜握紧拳头,眼底满是挣扎:“你真的能帮我?你不会骗我?”
“当然。”赵瑾拿出一枚玉佩,递给萨漫雪颜,“这是‘噬心蛊’的引蛊香,只要在萧玦的汤药里加一点,他的蛊毒就会发作得更频繁,到时候他只会依赖你这个懂蛊术的人。至于赵珩……”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月圆之夜,萧玦去采摘冰莲蛊时,你只要把赵珩引到冰湖旁,我就会派人杀了他。没有了赵珩,萧玦自然会留在你身边。”
萨漫雪颜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她看着玉佩上诡异的花纹,心里既害怕又期待。最终,她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说到做到!”
与此同时,山洞里的萧玦突然惊醒。他摸了摸胸口,心跳得异常剧烈,体内的噬心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隐隐作痛。“阿珩,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他推了推身边的赵珩。
赵珩睁开眼,脸色也有些苍白:“我也感觉到了,心口发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坐起身,看向洞口的方向,“萨漫雪颜呢?她去哪里了?”
两人连忙走出山洞,四处寻找,却连萨漫雪颜的影子都没找到。萧玦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好,萨漫雪颜可能出事了!或者……她被赵瑾的人带走了!”
“我们去找她!”赵珩立刻拿起剑,就要往外走。
萧玦却拉住他:“不行!明天就是月圆之夜,我必须去采摘冰莲蛊。如果错过了,我的噬心蛊就再也解不了了。而且,赵瑾很可能是故意引我们出去,设下了埋伏。”
赵珩看着萧玦眼底的担忧,心里一阵纠结。他知道,冰莲蛊对萧玦至关重要,可萨漫雪颜毕竟救过萧玦,他们不能不管她。“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萨漫雪颜落入赵瑾的手里吧?”
萧玦皱着眉,沉默了片刻:“这样,明天我去采摘冰莲蛊,你留在山洞里等着。如果我日落前还没回来,你就立刻离开圣山,回京城找周屿,让他带兵来北疆救我。”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赵珩立刻拒绝,“我们是‘同心’之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萧玦看着赵珩坚定的眼神,心里一阵暖流涌动。他点了点头,伸手将赵珩拥入怀中:“好,我们一起去。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都一起面对。”
可他们都不知道,萨漫雪颜已经被赵瑾利用,正朝着冰湖的方向走去,准备将他们引入死亡的陷阱。而赵瑾,也已经在冰湖周围布下了重兵,只等月圆之夜,将萧玦与赵珩一网打尽。
月圆之夜,圣山之巅的冰湖泛着清冷的月光。萧玦与赵珩来到冰湖旁,准备采摘冰莲蛊。就在萧玦伸出手,想要摘下冰湖中央的冰莲时,萨漫雪颜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弯刀,指着赵珩:“赵珩,你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萧玦与赵珩都愣住了。萧玦不敢相信地看着萨漫雪颜:“雪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手里的刀……是怎么回事?”
萨漫雪颜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疯狂:“萧玦,我救了你,陪你度过最艰难的日子,可你心里只有赵珩!只要杀了他,你就会留在我身边了!”她说着,就要朝着赵珩砍去。
“雪颜,住手!”萧玦立刻挡在赵珩身前,“你被赵瑾骗了!他根本不会帮你,他只是想利用你杀了我们!”
就在这时,赵瑾带着叛军从暗处冲了出来,哈哈大笑:“萧玦,你说得没错!萨漫公主,你以为我真的会娶你吗?我只是想利用你,引他们来这里!”
萨漫雪颜愣住了,手里的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赵瑾狰狞的笑容,看着周围的叛军,才明白自己被利用了。
“萧玦,对不起……”萨漫雪颜的眼泪掉得更凶,“我不该相信他,不该想杀赵珩……”
萧玦看着她悔恨的模样,心里一阵复杂。他刚想开口,体内的噬心蛊突然发作,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赵珩也感受到了那钻心的疼痛,连忙扶住他:“萧玦,你怎么样?”
赵瑾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萧玦,你的蛊毒发作了吧?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他挥了挥手,叛军立刻朝着萧玦与赵珩冲了过来。
萧玦强撑着疼痛,拔出长剑迎敌。赵珩也拿起短剑,与他并肩作战。萨漫雪颜看着他们在叛军的围攻下苦苦支撑,心里充满了悔恨。她捡起地上的弯刀,朝着叛军冲了过去:“萧玦,赵珩,我来帮你们!”
冰湖旁的厮杀声震天动地。萧玦的蛊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每一次疼痛都让他几乎失去意识,赵珩也跟着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却依旧死死地挡在萧玦身前。萨漫雪颜挥舞着弯刀,斩杀着叛军,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可叛军太多了,三人渐渐陷入了重围。萧玦看着身边的赵珩,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绝望——难道他们今日,真的要葬身于此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萧玦抬头一看,只见一支玄甲军队朝着冰湖冲来,为首的正是周屿!“王爷,陛下,末将来迟了!”
萧玦与赵珩都愣住了,随即眼中燃起了希望。周屿带着镇北军冲了过来,很快就将叛军冲散。赵瑾见状,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跑。
“赵瑾,哪里跑!”萧玦强撑着疼痛,朝着赵瑾追了过去。两人在冰湖旁展开了激战。萧玦的蛊毒再次发作,他踉跄了一下,赵瑾趁机朝着他的胸口砍去。
“萧玦!”赵珩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挡在萧玦身前。弯刀狠狠砍在赵珩的背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龙袍。
“阿珩!”萧玦目眦欲裂,他抱住倒下的赵珩,体内的噬心蛊与赵珩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疯狂。他举起长剑,朝着赵瑾狠狠刺去,长剑穿透了赵瑾的心脏。
赵瑾倒在地上,临死前,脸上还带着狰狞的笑容:“萧玦,赵珩……你们就算活下来,这同心蛊……也会让你们一辈子……互相折磨……”
萧玦没有理会赵瑾的话,他紧紧抱着赵珩,声音颤抖:“阿珩,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赵珩看着萧玦,虚弱地笑了笑:“萧玦,我没事……你别担心……”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失去了意识。
“阿珩!阿珩!”萧玦抱着赵珩,撕心裂肺地喊道。
萨漫雪颜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悔恨。她走到萧玦身边,轻声说:“萧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赵珩的伤,我会想办法治的。冰莲蛊不仅能解你的噬心蛊,还能疗伤,我现在就去采摘。”
萧玦点了点头,紧紧抱着赵珩,眼底满是绝望与痛苦。他知道,就算赵珩活下来,他们体内的同心蛊,还有萨漫雪颜的悔恨,也会让他们的未来,充满更多的磨难与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