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沧澜市秋老虎还未褪尽余威，市立博物馆三楼的“星陨特展”展厅却冷得像浸在冰水里。
林昭弯腰调整展柜角度，额角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翘起。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左胸别着“历史系实习助理”的塑料牌，指尖沾着刚擦完展柜的消毒水味。玻璃展柜里，三百年前坠落于南极冰盖的“星陨铁”泛着幽蓝光泽，旁边散落着几枚残缺的青铜碎片——那是今早刚从库房调来的“辅助展品”。
“小林，把3号展柜的说明牌摆正。”带教的陈教授扶了扶老花镜，手里捧着一摞泛黄的文献，“这些星陨碎片年代不明，铭文也残缺，只能标‘待考’。记住，观众问起来就说‘学术争议’，别瞎编。”
“知道了，陈老师。”林昭应了一声，直起腰时撞在展柜边缘。他踉跄两步，右手本能地撑住玻璃，掌心恰好按在一枚青铜碎片上。
碎片表面刻着螺旋状的星图，纹路比头发丝还细。林昭刚想缩手，碎片突然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他吃痛抽回手，指尖红了一片，而那枚碎片竟顺着展柜玻璃缓缓浮动，停在半空。
“怎么回事？”陈教授凑过来，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星陨碎片从未有过……”
话音未落，展厅顶部的射灯开始频闪。冷白色的光斑在墙面游移，最后汇聚成一片血色迷雾。迷雾里浮出模糊的人影：穿卡其色工装的男人抱着襁褓，女人攥着半块青铜怀表，身后是崩塌的冰川。
“昭昭！”女人的声音像被水浸过，“带着它……活下去……”
林昭浑身发颤，眼前的迷雾突然凝实。他看见襁褓中的自己正抓着那枚青铜怀表，表链缠在手腕上，勒出红印。怀表表面浮现出和碎片一样的星图，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
“警报！三楼展区能量波动异常！”广播里传来急促的女声，“安保组立即封锁现场！”
林昭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仍站在展柜前，右手按在青铜碎片上，而碎片不知何时已嵌回展柜玻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他掌心的灼痛真实存在，还有鼻尖萦绕的焦糊味——那是星图灼烧空气的味道。
“小林？”陈教授的声音带着慌乱，“你脸色白得像纸……”
“老师，我没事。”林昭勉强笑了笑，余光瞥见展厅入口站着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为首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肩章上绣着玄甲纹章，目光扫过展柜时，瞳孔微微收缩。
“林昭同学，跟我们走一趟吧。”男人开口，声线像机械打磨过的钢板，“我们是守夜人玄甲卫，有些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玄甲卫总部坐落在老城区地下三十米处。林昭坐在审讯室的金属椅上，手腕扣着特制的束缚器，能清晰感觉到电流在皮肤下游走。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摘下金丝眼镜，露出眼尾一道淡粉色疤痕。
“周正，玄甲卫行动处副队长。”男人将一份文件推过来，“三小时前，星陨特展的‘辅助展品’发生了异常能量反应。我们检测到，你触碰的那枚青铜碎片，残留着‘蚀魂气’——幻渊邪修的气息。”
“幻渊？”林昭重复着这个词，喉咙发紧。
周正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林昭触碰碎片的瞬间，展柜玻璃泛起涟漪，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碎片中钻出，像条被扯断的丝线，没入他胸口。“这是‘灵视者’才能看到的‘蚀魂尾迹’。”他说，“普通人只会觉得是光线问题，但你的灵视强度……超过了99%的守夜人预备役。”
林昭想起刚才迷雾里的画面，心脏狂跳：“那些人影……那个女人喊我‘昭昭’……”
周正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调出另一份档案。泛黄的照片上，一对年轻男女站在雪地里，怀里抱着襁褓，胸口别着相同的青铜怀表。“这是三十年前失踪的考古学家林正雄、苏晚夫妇。”他说，“他们在南极考察时发现了星陨祭坛，回来后写了份报告，提到‘星陨裂隙’可能连通另一个世界。再后来……”
照片里的女人突然抬头，目光穿透时空与林昭对视。林昭猛地站起来，束缚器发出刺啦的电流声：“我父母！他们不是车祸去世的吗？你们隐瞒了什么？”
周正沉默片刻，打开一个保险箱。里面躺着一枚和林昭掌心灼痕完全吻合的青铜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昭昭周岁礼”。“这是我们从南极冰盖下找到的。”他说，“裂隙爆发前，你父母将怀表塞进了襁褓。我们怀疑，他们发现了星陨裂隙的真相——那里不仅是陨石坑，更是两个世界的交界。”
审讯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周正的终端发出蜂鸣，全息投影在桌面展开：无数绿色代码像血管般蠕动，最终汇聚成一只眼睛的形状。
“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机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补全者基因序列匹配度99.97%，星轨系统启动。”
林昭感觉有滚烫的东西涌入太阳穴。他看见无数金色丝线从虚空延伸而出，缠绕住他的手腕、心脏、大脑。那些丝线另一端，是矩阵般的代码海洋，是燃烧的鬼域废都，是漂浮着巨树的潘多拉星球……
“首个任务世界已锁定。”机械音继续，“数据囚笼（Matrix Derivative），限时72小时。完成任务，可解锁原生世界与里世界的全部记忆。”
周正猛地扯断电源线，审讯室陷入黑暗。他抓住林昭的手腕，怀表在两人掌心相贴，星图同时亮起：“听着，不管系统是什么，你必须活着回来。你父母的秘密，沧澜界的安危，都在你身上。”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