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莫萨斯被林野爆发出的星光重创，暂时退回了黑雾之中。但林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已经将星核的力量与自身连接，成了整个仪式最耀眼，也最脆弱的核心。

“准备好了吗？”林野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冰雪，在他脸上冻结。

艾丽娅重重地点头，她双手结印，精灵族的祈福咒文化作柔和的绿光，加持在林野身上，稳固他的精神。巴顿则用巨斧在地上划出最后一道防线，将冲上来的暗蚀士兵全部劈散。

“以我血脉，承先辈之志。”林野低声颂念，这是石牙老人告诉他的引导词。他将三块碎片依次嵌入祭坛的凹槽。赤红、青金、幽蓝，三种颜色的光芒在祭坛上交织、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星系漩涡。

“以我魂魄，献永夜之诺。”

漩涡开始扩大，一道纯粹的、温暖的金色光柱从祭坛升起，直冲云霄。光柱所过之处，神庙内的黑暗被尽数净化，连莫萨斯的黑雾都被逼退到神庙之外。

“以我性命，封蚀影之恶！”

林野的声音响彻整个星穹山脉。他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来自祭坛中心，来自那融合了三块碎片的光球。他知道，最后一步，是将自己的部分灵魂，或者说，是星裔血脉的烙印，永远地融入星核，成为它的一部分，以完成永恒的封印。

“林野！”艾丽娅的声音充满了惊骇与不舍。她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巴顿的巨斧掉在地上，他双目赤红：“小子！你这个疯子！我们说好要一起战斗到最后的！”

林野看着他们，脸上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他想起了黑石镇的黄昏，想起了老霍克的笑容。他曾以为力量是为了复仇，后来是为了守护伙伴，而现在，他明白，守护的终极形态，是牺牲。

“放心吧。”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会一直在那里。在每一颗星星里，看着你们。”

他毅然决然地走向祭坛中心，将手按在了那颗正在形成的金色光球上。

“不——！”莫萨斯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拼尽全力，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撞向光球。他想在封印完成前，拉上这个星裔小子陪葬。

“小心！”艾丽娅射出最后一支箭，却被莫萨斯的黑雾挡住。

林野已经没有力气回头。他能做的，就是在光球吞噬他意识的最后一刻，将自己的星裔血脉之力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屏障。

“轰——！”

莫萨斯撞在屏障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他和屏障一同被吸入了光球之中。光球剧烈地颤动，颜色变幻不定，最终，稳定下来，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金色星辰。

封印，完成了。

神庙内恢复了死寂。艾丽娅和巴顿冲到祭坛边，只看到林野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那枚引星坠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地板上，失去了所有光泽。

金色星辰缓缓升起，从神庙的穹顶飞出，穿透云层，飞向永夜大陆的星空。在那里，它将成为新的北极星，永远悬挂，用它的光辉驱散黑暗，带来光明与秩序。

蚀影，被重新封印。永夜，迎来了真正的黎明。

数年后。

黑石镇早已重建，镇口的木牌被重新刷上鲜红的漆。镇中心立着一座雕像，雕像的主角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左手持剑，右手虚握，仿佛握着一颗看不见的星星。他的左眼角，有一颗淡淡的、宛如星辰的泪痣。

一个银发的精灵女子和一头绿皮肤的兽人，经常会在雕像前放下鲜花和酒。他们不再流浪，选择留在这个被少年守护了一生的地方。

“你说，他现在在哪？”艾丽娅轻声问。

巴顿灌了口麦酒，哼了一声：“管他在哪。反正这孙子，现在是天上最大的一颗。”

夜空中，那颗崭新的、明亮的北极星，正温柔地注视着这片重获新生的大地。它的光芒，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