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渊下的暗河水流湍急。

艾丽娅和巴顿趴在兽人冰船上，顺着水流漂行。冰壁上刻满兽人的古老壁画：星裔与暗蚀的战争，蚀影被封印时的惨叫，还有一行行血字：“星烬之地，蚀影之巢，永夜之终。”

“前面有光。”巴顿指着前方。

冰河尽头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镶嵌着会发光的矿石，把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溶洞中央，漂浮着团幽蓝的火焰——那是蚀影的残息，正扭曲着，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就是它。”艾丽娅握紧骨箭，“星核的残息，它在吸收暗蚀教徒的黑雾，恢复力量。”

暗蚀教徒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次他们不再隐藏，黑袍上的银线泛着妖异的光，为首的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和十年前莫萨斯的面具，纹路分毫不差。

“星裔的小崽子们，来得好。”男人的声音和莫萨斯如出一辙，“蚀影大人说了，欢迎回家。”

“你不是莫萨斯。”艾丽娅冷笑，“他是蚀影的傀儡，你…是下一个。”

男人摘下面具。他的脸和莫萨斯有七分相似，左眼却嵌着颗黑色的星子——那是蚀影的印记。

“我是莫萨斯的弟弟，萨斯。”他舔了舔嘴唇，“哥哥死在你们手里，我要替他…把你们的骨头碾成粉。”

战斗再次爆发。萨斯的黑雾比莫萨斯更浓，能腐蚀金属；他的骨刃带着蚀影的诅咒，砍中巴顿的巨斧，竟让斧刃开始生锈。

“小心他的诅咒！”艾丽娅射出箭矢，却被黑雾挡住，“他的力量来自蚀影残息！”

巴顿怒吼着挥斧，却被骨刃划开手臂。黑雾顺着伤口钻进来，他的绿皮肤开始溃烂，发出焦糊味。

“巴顿！”艾丽娅扑过去，用精灵魔法为他净化伤口，“坚持住！”

萨斯狂笑：“没用的！蚀影的诅咒，连神都救不了！”

危急时刻，冰面上的幽蓝火焰突然暴涨。林野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响起，清晰得像他就站在身后：“艾丽娅，巴顿，用星核的共鸣。”

“林野？”艾丽娅愣住。

“他的魂魄在星核里。”巴顿捂着伤口，“他一直…在看着我们。”

艾丽娅摸出怀里的半块引星坠。这是当年从祭坛找到的，和林野颈间的那枚本是一对。她将引星坠举向幽蓝火焰，引星坠突然迸发金光，与火焰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艾丽娅泪如雨下，“星核从未真正离开他。他的魂魄，就是星核的一部分。”

幽蓝火焰化作光流，注入艾丽娅体内。她的银发泛起星光，箭矢射出时，带着林野的意志：“萨斯，你的哥哥已经后悔了。你还要重蹈覆辙吗？”

萨斯的骨刃突然停在半空。他捂着头，发出惨叫：“不…不要用他的声音…不要用他的脸…”

“离开这里。”艾丽娅的声音带着林野的温和，“蚀影会吞噬你，就像吞噬你哥哥一样。”

萨斯踉跄后退，撞在岩壁上。他的面具裂开，露出满是黑色纹路的脸：“我…我不想变成他…我不想…”

幽蓝火焰突然扑向他。萨斯没有反抗，任由火焰将他吞噬。他的惨叫逐渐消失，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溶洞重归寂静。

艾丽娅和巴顿站在幽蓝火焰前。火焰已变得微弱，像盏将熄的灯。

“蚀影的残息被净化了。”艾丽娅轻声道，“但它还会再生。只要永夜还在，黑暗就不会消失。”

巴顿望着林野的引星坠：“小子…谢谢你。”

他们带着净化后的火焰返回黑石镇。镇民们夹道欢迎，孩子们举着星星灯奔跑。雕像前的月露酒，又被添满了。

深夜，艾丽娅和巴顿坐在星冕峰顶。北极星的灰翳散了些，重新亮起温暖的光。

“你说，林野现在在哪？”艾丽娅望着星空。

巴顿灌了口麦酒：“在每颗星星里。在麦浪里，在孩子的笑里，在咱们的酒里。”

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那是老霍克的旧剑，挂在铁匠铺门前，被风吹得轻响。

永夜的尽头，总有不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