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不大,长约三十厘米,宽二十厘米左右,表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在灯光下泛着深紫色的暗光。他伸手将盒子取出,发现它异常沉重。
关上小门,他把盒子放在桌上,仔细打量。盒盖中央刻着一个奇特的符号——一个圆圈,内部有着复杂的几何线条,看上去既像一只眼睛,又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盒子上没有锁,但周屿尝试打开时却发现盒盖紧紧闭合,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封印着。他摸索着盒子的每个角落,终于在底部摸到一处微小的凹陷。他按下那个地方,盒盖轻轻弹开了一条缝。
一股陈旧的纸张和墨水气味扑面而来。盒子里只有一本皮革封面的笔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和盒盖上相同的符号。
周屿深吸一口气,翻开笔记本。第一页上用优雅的钢笔字写着:
“致那些被愤怒选中的人”
他皱眉,继续翻页。笔记本的内页记录着各种奇怪的符号、配方和仪式,字迹时而工整,时而狂乱,仿佛是在不同状态下书写的。其中一页上用醒目的红色墨水写着:
“愤怒非罪,乃力之源。压抑愈甚,爆发愈烈。唯有疏导,方可掌控。”
周屿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继续翻阅,直到最后一页,那里记载着一个名为“净化之焰”的仪式,声称能够帮助人们“释放和控制内心的怒火”。仪式需要一些简单的材料:一支黑色蜡烛,一面镜子,一枚银制品,以及参与者的一滴血。
荒谬,他心想。这种迷信的东西怎么可能有用。
但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那句“压抑愈甚,爆发愈烈”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他一直试图忽视的真相。
他合上笔记本,把它放回盒子,然后将盒子塞进床底。关灯躺在床上,他告诉自己明天就把它处理掉。
然而那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梦中,他看见一团紫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烧,火焰中心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醒来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整夜都在与现实或梦中的某种东西搏斗。
第二天上班,他又遭遇了两次顾客的无理取闹。每一次,他都像往常一样微笑着道歉,但这次,他感到胸口的那团火燃烧得更加猛烈,几乎要冲破他的控制。
下班回家途中,他在一家杂货店前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后,他走进去,买了一支黑色蜡烛。
晚上十一点,周屿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洗手台上放着那支黑色蜡烛,一枚他从不在意的祖母留下的银质胸针,以及一把小刀。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双眼睛依然平静,但他能感觉到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涌动。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做这种荒谬的事,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着他。
点燃蜡烛,把它固定在银质胸针旁。然后,他拿起小刀,轻轻划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蜡烛的火焰上。
火焰猛地窜高,颜色由橙黄转为诡异的紫色。与此同时,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变形。
周屿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一步,但目光无法从镜子上移开。镜中的他不再是那张疲惫而平静的脸,而是扭曲、愤怒、狰狞的表情,双眼赤红,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
“终于...”镜中的影像开口说话,声音嘶哑低沉,与周屿平时的嗓音截然不同,“你放我出来了。”
周屿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镜中的影像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周屿从未敢表达的狂怒,“我就是你啊,周屿。是你多年来压抑的所有愤怒,是所有你吞咽下去的侮辱,是所有你强忍下的不公。”
周屿摇头,想要转身逃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镜中的他咆哮道,掀开衣服,露出满身的伤疤和瘀青,“每一次你微笑面对侮辱,每一次你低头接受不公,你都在伤害我!把我锁在内心深处,假装我不存在!”
“不...那不是真的...”周屿喃喃道,但他知道那是真的。他能感觉到,能感觉到那股被囚禁多年的怒火正试图冲破牢笼。
镜中的影像突然平静下来,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怜悯的表情:“周屿,愤怒不是你的敌人。它是你的一部分,是你对不公的本能反应。你一直试图消灭它,但这样做只是在伤害自己。”
“那我该怎么办?”周屿不由自主地问。
“接受我。”影像伸出手,仿佛能穿过镜面触摸到他,“让我成为你的力量,而不是你的枷锁。”
周屿感到一股热流从镜面传来,顺着他的血液流遍全身。那种感觉并不痛苦,反而像是冰冻的河流开始解冻,像是麻木的肢体恢复了知觉。
“我不会让你控制我。”他低声说。
镜中的影像微笑:“我不需要控制你,周屿。我本就是你。”
紫色的火焰突然熄灭,浴室陷入黑暗。周屿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能动了。他打开灯,镜中的影像已经恢复正常,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