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经理又是一通训斥,强调顾客至上,要求他更加忍耐,最后扣了他半天工资作为惩罚。周屿全程面无表情地听着,只在最后轻轻点头:“明白了,我会注意。”
下班时已是晚上十点。初夏的夜晚带着一丝凉意,周屿独自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他的住处离咖啡馆不远,是一栋老式住宅楼的顶层,没有电梯,但租金便宜。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一直没人修。他摸黑爬上六楼,掏出钥匙开门。屋内一片漆黑,狭小的一室户里只有最基本的家具,收拾得异常整洁,仿佛没人居住。
他脱下被咖啡玷污的衬衫,准备扔进洗衣篮,却又停住动作。那股咖啡的酸涩气味依然萦绕在布料上,让他想起今天那位顾客狰狞的面孔。
一瞬间,他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猛地窜起,像一簇火苗,灼烧着他的内脏。他攥紧衬衫,指节发白,几乎要将布料撕裂。
但几秒后,他缓缓松开手,将衬衫整齐地叠好,放在椅子上。他走进狭小的浴室,打开花洒,让热水冲刷身体。在水流声中,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没事的,他告诉自己。一点小事而已。
洗完澡,他像往常一样,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木制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叠裁剪整齐的纸片和一支钢笔。他取出一张纸,开始写下今天发生的三件事:
“上午十点二十,一位女士抱怨咖啡太烫,要求重做,我照做了。
下午两点十五,一位老先生指责我找零太少,实际上是他自己算错了,我道歉并补足了‘差额’。
下午四点零五,一位中年男性因咖啡含糖而发怒,将咖啡泼在我身上。”
写完后,他仔细地将纸片叠好,放入盒中。这个习惯他已经保持了十年——记录下每一件让他感到愤怒的事,然后将它们封存起来。这是他的心理医生建议的方法,一种情绪疏导的方式。
合上盒子,他准备关灯睡觉,目光却无意中扫过墙角。那里有一小块墙皮微微翘起,是他上周不小心用椅子撞到的。
他走近细看,发现翘起的墙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轻轻剥开那一小块墙皮,后面露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水泥墙面,而是一块深色的木质表面。
好奇心驱使下,他稍微用力,将周围的墙皮也剥落了一些。随着碎片簌簌落下,一扇约半米高的老旧木门逐渐显露出来。它嵌在墙体内,门板上有着精致的雕花,虽然被灰尘覆盖,但仍能看出原本的工艺相当精美。
周屿怔住了。他在这里住了两年,从未发现墙里藏着这样一扇小门。
他犹豫片刻,伸手握住门上的黄铜把手,轻轻一拉。门纹丝不动,似乎从里面锁住了或者年代久远卡住了。他加大力气,门依然不动。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他缩回手,发现食指上渗出了一滴血珠,而门把手上有一处不明显的突起沾染了那点血迹。
几乎同时,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耳边似乎响起一阵低语,那声音遥远而模糊,听不清内容,却让他脊背发凉。
他摇摇头,觉得可能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再次尝试拉门,这次门轻易地打开了,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门后是一个黑暗的空间,从中飘出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不知名香料的气味。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向里照去,发现这是一个隐藏在墙体内的储物空间,里面放着一个古旧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