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螓首微垂,姿态娴雅地跟在三位姐姐身后,行动间如弱柳扶风,说不出的婉约动人。
太后一见,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笑容,目光几乎是黏在了知画身上,对着乾隆低声赞道:“皇帝瞧瞧,哀家没说错吧?这才几年光景,出落得越发好了。这才是咱们八旗格格该有的气度风范。”
乾隆也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陈家教养出的女儿,确实不凡。”
他们的声音虽低,但在安静的大厅里,也足以让前排的人隐约听见。小燕子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嘴角撇了撇,忍不住小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走路慢吞吞的,跟怕踩死蚂蚁似的……”
永琪就坐在她身边,听得清楚,连忙在桌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小燕子,慎言。”
小燕子的声音虽小,但那不满的情绪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与一旁紫薇、晴儿那得体含蓄的微笑形成了鲜明对比。太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再看知画时,眼神更是充满了怜爱。
陈邦直夫妇领着四个女儿恭敬地行了大礼。乾隆温言叫起,又赏了座。
太后更是特意将知画叫到近前,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慈爱地问道:“好孩子,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几年不见,可还认得哀家?”
知画依言抬头,露出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眼波流转,清澈动人。她唇角含笑,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孺慕与恭敬:“老佛爷凤仪万千,民女怎会不记得?昔日蒙老佛爷垂爱,夸民女字写得好,民女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懈怠。” 她说话条理清晰,态度落落大方,既不怯懦,也不张扬。
“哦?你还记得?” 太后闻言更是欢喜,“看来你的学问是越发进益了。”
“不敢当老佛爷夸赞,只是家父时常教导,女子也当明理知义,故尔姐妹几人每日都跟着先生读书习字,不敢荒废。” 知画柔声回答,话语里既捧了父亲教导有方,又显露出姐妹们的勤奋好学。
太后连连点头,看向陈邦直夫妇:“陈阁老,你真是好福气,有这般伶俐懂事的女儿。” 她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小燕子,意有所指地叹道,“这女孩家啊,终究还是温婉知礼、通晓文墨才是正道,整日里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这话如同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小燕子脸上。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看就要按捺不住,紫薇和晴儿几乎同时投来安抚和警示的眼神,尔康也微微摇头。永琪更是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暂时压下了冲到嘴边的话。
乾隆见气氛有些微妙,便笑着打圆场,转向知琴、知棋、知书三姐妹,询问她们的学业和家常。三姐妹也一一得体应答,厅内气氛看似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大殿里其乐融融的场面下,暗流汹涌。小燕子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她坐立难安。太后的每一句夸赞,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永琪紧握她的手,此刻也感觉不到丝毫安慰,反而像是一种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