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旧钢厂早已废弃多年，锈迹斑斑的厂房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夜色里。破碎的玻璃窗透着惨白的月光，风穿过锈蚀的管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黑色SUV停在钢厂外一公里的隐蔽处。沈砚检查着破灵刃，刀身的符文在暗光下泛着冷光，他的左眼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光，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灵能波动。
“里面至少有五个灵能反应，其中一个很强，应该是黄泉教团的小头目。”沈砚将一把备用的短刃递给林深，“这把也淬了破灵刃的粉末，能对付低阶教徒，别逞强。”
林深接过短刃，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他摸了摸胸口的碎玉，那里的温度持续升高，像在指引方向——第二块碎片就在钢厂最深处的高炉里。
“我知道。”他低声说，目光落在钢厂入口那扇扭曲的铁门上，“江翊……不会被他们盯上吧？”
“暂时不会。”沈砚的声音很冷静，“他们的目标是碎片，在拿到第二块之前，没空分心。但如果我们失败了，就不一定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压在林深心上。他攥紧了短刃，指尖泛白：“走吧。”
两人借着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钢厂。厂区里堆满了废弃的钢材，锈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色，每走一步都能踢到散落的螺栓或铁皮，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边。”沈砚示意林深跟上，他的量子眼锁定着灵能最密集的方向——那座高耸的高炉，像一根指向天空的黑色烟囱。
靠近高炉时，碎玉的温度烫得惊人。林深能清晰地感觉到，第二块碎片就在里面，与自己胸前的碎片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像两颗跳动的心脏。
高炉底部有一道裂开的铁门，里面透出微弱的红光。两人屏住呼吸，贴着墙壁往里看——
五个穿着灰色斗篷的人围在高炉下的空地上，中间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斗篷的兜帽没拉上，露出一张刀疤纵横的脸，左眼是空洞的黑洞，镶嵌着一枚青铜色的眼珠，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他手里拿着一个青铜盒子，正是在启明寺被抢走的那个，盒子已经打开，第二块碎片悬浮在半空，红光流转，与他胸前佩戴的一枚骷髅吊坠产生着呼应。
“大人，碎片的能量已经稳定，可以开始仪式了。”一个教徒低声说。
刀疤脸冷笑一声，声音像砂纸摩擦：“急什么？等SAOA的蠢货送上门来，正好用他们的血给碎片献祭，加快封印松动的速度。”
他的青铜眼珠突然转向门口的方向，红光一闪：“说曹操曹操到，已经来了。”
沈砚低咒一声：“被发现了。”他推了林深一把，“你去拿碎片，我拖住他们！”
话音未落，他已经握着破灵刃冲了出去，红光划破黑暗：“黄泉教的杂碎，留下碎片！”
“来得好！”刀疤脸挥了挥手，四个教徒立刻拔出短刀围了上去，刀身泛着和庙会那个教徒一样的黑气。
林深趁机从另一侧溜进高炉。里面比外面更热，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铁锈的味道，墙壁上布满了灼烧的痕迹。第二块碎片悬浮在高炉中央的铁架上，红光像呼吸般起伏。
他刚想伸手去拿，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深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教徒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手里的短刀直刺他的后心。
林深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刀刃擦着他的胳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短刃顺势挥出，正好砍在对方的手腕上。
“啊！”教徒惨叫一声，短刀掉在地上。
林深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扑上去将他按在地上，短刃抵住他的喉咙：“说！你们的仪式是什么？”
教徒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晚了……大人已经开始了……至阴之体送上门来，正好给邪神当祭品……”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漆黑，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竟直接断了气。
林深心里一沉，抬头看向高炉外——外面传来剧烈的碰撞声和沈砚的闷哼声。他不再犹豫，转身冲向悬浮的碎片。
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的瞬间，高炉外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能冲击波，整个高炉都在震动，铁架上的碎片剧烈摇晃起来，红光变得极不稳定。
“沈砚！”林深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抓住碎片。
两块碎片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和红光，交织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林深感觉一股庞大的能量涌入体内，比在镜屋时更猛烈，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将两块碎片紧紧攥在手里。就在这时，他看到高炉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刀疤脸！
沈砚不知被他打倒在了哪里，刀疤脸手里拿着那枚骷髅吊坠，吊坠已经裂开，里面渗出黑色的雾气，缠绕着他的手臂，让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至阴之体……果然是钥匙。”刀疤脸一步步走近，青铜眼珠里红光暴涨，“把碎片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深握紧碎片，一步步后退，后背抵住滚烫的高炉内壁，灼热感透过衣服渗进来，却抵不过心里的寒意。他的手臂还在流血，视线开始模糊，但手里的碎片却越来越烫，像是在催促他做什么。
“不可能。”林深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
“那就别怪我了。”刀疤脸猛地扑了过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骨刃，刃身布满了诡异的纹路，显然是用某种邪物的骨头炼制的。
林深下意识地举起两块碎片挡在身前。就在骨刃即将刺中他的瞬间，碎片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形成一个光盾。骨刃刺在光盾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黑色的雾气瞬间被蒸发。
“怎么可能？！”刀疤脸满脸震惊。
林深也愣住了，他能感觉到，两块碎片正在引导他体内的至阴之气，与它们的能量融合。祖父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至阴之体不是诅咒，是钥匙……”
他猛地抬手，光盾突然化作无数道光刃，朝着刀疤脸射去。
刀疤脸惨叫一声，被光刃击中，身上的斗篷瞬间化为灰烬，露出布满符咒的身体。但他并没有倒下，反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青铜眼珠彻底碎裂，黑色的雾气从他七窍涌出，整个人的体型开始膨胀，皮肤变成青黑色，指甲变得又尖又长。
“我可是邪神的容器！小小的碎片能耐我何？！”他嘶吼着，再次扑了过来，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
林深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利爪抓向自己的胸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突然从斜后方射来，精准地刺穿了刀疤脸的后背。
刀疤脸的动作猛地顿住，难以置信地回头——
沈砚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左肩的衣服被血浸透，手里的破灵刃还在滴着血，左眼的蓝光亮得惊人。他的身后，是慢慢爬起来的江翊，少年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显然是刚才想偷袭刀疤脸，却被对方的邪力震倒在地。
“江翊？！”林深又惊又怒，“谁让你来的？！”
江翊捂着胳膊，脸色苍白，却倔强地瞪着刀疤脸：“我……我担心你……”
刀疤脸被破灵刃刺穿，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伤口，又抬头看向沈砚，发出一阵狂笑：“没用的……仪式已经完成……封印松动了……邪神很快就会降临……”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崩溃，化作无数黑色的雾气，只留下那枚骷髅吊坠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砚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站稳，看向江翊的眼神带着怒火：“谁让你跟来的？！”
江翊没说话，只是看着林深，眼里充满了后怕。
林深看着手里的两块碎片，白光和红光渐渐收敛，重新变回温润的玉质。他松了口气，却又被更深的不安笼罩——刀疤脸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
高炉外传来警笛声，应该是沈砚提前通知的SAOA支援。
林深走到江翊面前，看着他胳膊上的擦伤，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江翊摇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林辰，这次……别再瞒我了，好不好？”
林深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又看了看旁边脸色苍白的沈砚，最终点了点头。
有些秘密，该揭开了。
至少，不能再让在意的人，为自己担惊受怕。
高炉的废墟在月光下沉默着，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而林深手里的两块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预示着，更艰难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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