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OA的支援队很快接管了旧钢厂，穿着黑色制服的队员们在废墟中穿梭，用特制仪器清理残留的灵能污染，闪烁的红光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像一群沉默的萤火虫。
林深坐在SUV的后座，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沈砚简单处理过，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还在发疼。江翊坐在他旁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一路都没说话。
沈砚坐在前座打电话，汇报着这次行动的结果，语气冷静得听不出情绪，只是偶尔回头看一眼后座的两人，眼神复杂。
车子驶回市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街景在晨光中渐渐清晰，早点摊的热气氤氲开来，带着葱花和油条的香气，驱散了钢厂的铁锈味，也冲淡了几分沉重的气氛。
“先送江翊回家。”沈砚挂了电话，透过后视镜看向林深。
林深点了点头，看向江翊：“你家在哪？”
江翊报了个地址，声音还有点闷。车子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门口停下，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江翊脸上，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
“我……”江翊拉开车门，却又停住了，回头看向林深，“你会跟我解释的，对吗？”
林深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等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去找你。”
江翊这才下了车，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小区，直到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车子重新启动，林深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觉得很累。两块碎片被他小心地放在口袋里，隔着布料能感觉到它们微弱的温度，像两颗安静的心跳。
“玄清道长在分局等我们。”沈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说有关于第三块碎片的线索。”
林深“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回到SAOA第七分局，玄清道长果然在负三层的会议室里等着。老人看起来比昨天更疲惫了，眼下的青黑很重，手里的佛珠捻得飞快。
“碎片拿到了？”看到林深，他立刻站起身。
林深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碎片，放在桌上。白光与红光交织，在桌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玄清道长拿起碎片，仔细端详了片刻，叹了口气：“辛苦你们了。只是……恐怕事情比我们想的更糟。”
“刀疤脸说仪式已经完成，封印松动了。”沈砚沉声道，“监测仪显示，昨晚钢厂上空的灵能指数突破了历史峰值，确实有封印松动的迹象。”
“黄泉教团的真正目的，或许不只是收集碎片。”玄清道长将碎片放回桌上，“他们在利用碎片的共鸣，人为制造‘裂缝’，加速邪神解封的进程。”
林深的心沉了下去：“那第三块碎片……”
“在城北的废弃天文台。”玄清道长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摊在桌上，“那里曾是林家世代观测星象、加固封印的地方，你祖父的信里提到过，第三块碎片藏在天文台的星轨仪里。”
地图上，城北的位置被圈了一个红圈，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星轨仪动，北斗移位，碎片现。”
“废弃天文台……”林深皱起眉，“我好像在哪听过。”
“明德中学的校史里提过。”沈砚突然开口，“据说几十年前，那座天文台是全市最好的，后来因为一场火灾废弃了，现在归学校管理，偶尔会组织学生去参观。”
林深愣住了——他想起来了，江翊之前提过，说天文社计划下个月去城北的废弃天文台搞一次观星活动，还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去。
原来，命运的线早就悄悄缠在了一起。
“必须尽快拿到第三块碎片。”玄清道长的语气很凝重，“黄泉教团肯定也查到了线索，我们没有时间了。”
林深看了看桌上的碎片，又想起江翊昨晚担忧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我去。”
“你需要休息。”沈砚立刻反对，“你昨晚受了伤，而且……”他看了一眼林深的胳膊，“江翊那边，你不是答应要去解释吗？”
“解释可以等，但碎片不能等。”林深的语气很坚定，“废弃天文台归学校管，我以天文社成员的身份去，不容易引起怀疑。沈砚，你帮我查一下天文台的内部结构，还有……帮我照看一下江翊，别让他出事。”
沈砚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但你必须带上通讯器，保持联系，一旦有情况，我立刻过去支援。”
“我跟你一起去。”玄清道长站起身，“那座天文台的星轨仪需要特殊的口诀才能启动，只有我知道。”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林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出发。
临走前，他走到会议室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砚：“关于我和江翊……”
沈砚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想告诉他真相。”林深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不想再骗他了，也不想……再把他推开。”
沈砚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随你。不过，别忘了，让普通人卷进这种事，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林深点了点头，“但我更不想，等一切结束后，连告诉他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他转身走出会议室，脚步轻快了许多。阳光透过分局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金。
他拿出手机，给江翊发了条信息：“等我回来，告诉你所有事。”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能看到江翊看到信息时，眼里重新亮起的光。
城北的废弃天文台在晨光中沉默地矗立着，像一个守望了百年的老者。林深站在天文台脚下，抬头仰望这座爬满藤蔓的建筑，胸口的碎片微微发烫，像是在和里面的同伴打招呼。
玄清道长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着，指向天文台的顶端。
“星轨仪在顶楼。”老人沉声道，“我们走。”
林深深吸一口气，跟着玄清道长走进天文台。布满灰尘的旋转楼梯吱呀作响，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散落的星子。
顶楼的星轨仪果然还在。巨大的金属仪器布满了锈迹，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密，刻度盘上的星星符号依稀可见。
“口诀是‘上应北斗，下合阴阳，星轨归位，碎片自现’。”玄清道长站在星轨仪前，双手结印，开始念诵口诀。
随着口诀声响起，星轨仪突然发出“咔哒”的轻响，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锈迹剥落，露出底下锃亮的金属，刻度盘上的星星符号亮起微弱的光芒，像真的星星在闪烁。
林深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看到星轨仪的中心，有一块碎片正在缓缓升起，蓝光流转，与桌上的两块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第三块碎片，终于要找到了。
就在这时，天文台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撞开，一群穿着灰色斗篷的教徒冲了进来，为首的人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林深，我们又见面了。”面具人的声音很沙哑，像是用砂纸磨过，“或者，我该叫你……林家的小守护者？”
林深握紧了口袋里的短刃，挡在玄清道长身前：“你是谁？”
面具人轻笑一声，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
看到那张脸，林深和沈砚（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正站在门口）同时愣住了——
那是一张和江翊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神里没有丝毫阳光，只剩下冰冷的阴鸷，嘴角还噙着一抹诡异的笑。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的目光落在星轨仪中心的碎片上，贪婪地舔了舔嘴唇，“我是江澈，江翊的堂哥。也是……黄泉教团的‘引路人’。”
林深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江翊会被卷进来，为什么刀疤脸会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命运的线会缠得这么紧。
原来，最危险的人，一直藏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江澈的目光转向林深，阴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别担心，你那个小情人现在很安全。只要你把三块碎片交出来，我可以保证，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肮脏的事。”
林深看着他和江翊相似的脸，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握紧了拳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阳光透过天文台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星轨仪上的碎片上，蓝光耀眼。而阴影里，江澈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像一张张开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了这座百年天文台里。
第三块碎片近在眼前，可前路，却突然变得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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