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春风终于吹散了最后一丝寒意,黑石关下的荒草冒出嫩尖,远处的草原泛起浅绿。沈青砚站在城楼之上,手中握着朝廷送来的捷报——太子已率禁军清剿完江南幽冥阁残余据点,朝中与萧煜勾结的官员尽数落网,连西域回纥国也派使者送来降书,承诺永不再犯北境。
“将军,秦寨主和苏姑娘来了。”亲兵的禀报打断了沈青砚的思绪。他转身望去,只见秦峰牵着一匹枣红马,马背上驮着新制的箭囊;苏轻寒提着药箱,身后跟着几个捧着草药的医童,两人并肩走来,脸上带着春日的暖意。
“青砚,你看这是什么?”苏轻寒快步上前,从药箱里掏出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北境医典》,“这是我这段时间整理的,里面记录了治疗刀伤、风寒和破解蛮族毒药的药方,以后军医营的弟兄们就能按图索骥了。”
沈青砚接过医典,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每味药材的剂量、炮制方法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辛苦你了。”他抬头看向苏轻寒,眼中满是感激,“有了这本医典,弟兄们在战场上就多了一层保障。”
秦峰拍了拍沈青砚的肩膀,递过一个羊皮袋:“这是清风寨新炼的铁箭,箭头淬了苏姑娘配的麻痹药,就算射不穿铠甲,也能让敌人失去行动力。另外,周边几个山寨都愿意归顺朝廷,以后北境的民间武装就统一由官府调配了。”
沈青砚打开羊皮袋,看着里面寒光闪闪的箭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自他接任镇北将军以来,楚星河整顿军纪、训练新兵,苏轻寒筹建医馆、培养军医,秦峰联络山寨、整合民间力量,正是这股拧成一股绳的力量,才让北境从风雨飘摇走向安稳。
“走,去中军帐,我们合计合计春耕的事。”沈青砚将医典和箭囊交给亲兵,带头走向帐内。北境战乱多年,百姓流离失所,如今烽烟暂歇,让百姓重拾农耕、恢复生计,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事。
中军帐内,楚星河早已在沙盘旁等候,桌上摊着北境的户籍与土地名册。“将军,根据统计,黑石关周边共有流民三千余户,可耕种的荒地约五千亩。我已让人备好种子和农具,只等天气转暖就可以开垦了。”
“光有种子和农具不够。”苏轻寒补充道,“流民中不少人患有疾病,还有老人和孩子需要照料。我打算在每个村落都建一座小型药庐,派医童常驻,既能治病,也能教百姓识别草药、预防瘟疫。”
秦峰点头道:“清风寨可以出人手,帮流民搭建房屋、开垦荒地。另外,我还联系了关内的商人,他们愿意以平价收购粮食,这样百姓耕种才有积极性。”
沈青砚将众人的提议一一记下,手指在沙盘上勾勒出村落与农田的分布:“就按你们说的办。楚兄,你负责协调兵力,保护流民开垦;苏姑娘,药庐的筹建和医童调配就交给你;秦寨主,你统筹物资与商人对接。三天后,我们正式启动春耕计划。”
三日后,黑石关下一片热闹景象。流民们扛着锄头、牵着耕牛,在士兵的护送下前往开垦地;苏轻寒带着医童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为百姓诊病,药香与泥土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秦峰指挥着山寨弟兄搬运种子和农具,吆喝声与牛哞声此起彼伏。沈青砚骑着马,在各个开垦点间巡查,看到百姓们脸上久违的笑容,心中满是欣慰——这才是北境应有的模样。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这日傍晚,负责巡逻的斥候突然带回一个消息:漠北方向发现一支神秘队伍,约有千人,行踪诡秘,似乎在朝着黑石关靠近。
“千人队伍?”沈青砚皱起眉头,立刻召集众人议事,“会不会是萧煜回来了?”
楚星河摇头:“斥候说对方没有穿幽冥阁的服饰,也没有蛮族的图腾,看起来更像中原的江湖人。而且他们行军井然有序,不像是散兵游勇。”
“会不会是朝廷派来的人?”苏轻寒猜测道。
“可能性不大。”沈青砚否定,“朝廷若有调动,定会提前发函通知。这支部队来得蹊跷,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最终,众人决定派楚星河带着五百骑兵前往探查,若对方有敌意,立刻回报;沈青砚则留在关隘,加强防御,防止意外发生。
楚星河出发后的第三日,一封急信送回黑石关:那支队伍竟是当年沈家旧部的后代,由沈惊鸿的老部下陈武带领,得知沈青砚为沈家洗冤、镇守北境,特意从江南赶来投奔。
“陈武?”沈青砚心中一震,这个名字他在林墨留下的书信中见过,是父亲当年最信任的副将之一,沈家出事后,他带着残部隐姓埋名,没想到竟还活着。“快,随我去迎接!”
沈青砚亲自带着亲兵,快马赶往边境。远远便看到一支队伍在荒原上扎营,旗帜上绣着一个褪色的“沈”字,虽历经岁月侵蚀,却依旧透着威严。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站在营前,身披旧铠甲,腰悬长剑,正是陈武。
“少主!”看到沈青砚,陈武单膝跪地,老泪纵横,“属下陈武,率沈家旧部后代,前来投奔!未能早日辅佐少主,属下罪该万死!”
沈青砚连忙扶起他,看着老者眼中的赤诚,心中百感交集:“陈老将军,快起来。父亲若泉下有知,看到你们平安,定会欣慰。”
陈武起身,指着身后的队伍:“这些孩子都是当年沈家旧部的后代,我们在江南隐姓埋名十年,一直关注着北境的消息。得知少主为沈家洗冤、镇守黑石关,孩子们都想回来,为守护北境出一份力。”
沈青砚望着那些年轻的面孔,他们眼中带着对沈家的敬仰和对北境的赤诚,心中涌起一股力量。他对着队伍拱手道:“欢迎各位回家!北境需要你们,沈家也需要你们!”
队伍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多年的隐忍与等待,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陈武的到来,让黑石关的力量更加强大。他不仅带来了千人队伍,还带来了当年沈惊鸿留下的兵书和战术图谱,这些珍贵的资料,让楚星河的练兵更加得心应手。沈青砚则时常与陈武探讨北境防务,从父亲的旧部口中,他渐渐拼凑出父亲当年镇守北境的模样——那个身披铠甲、立于城楼之上,用生命守护家国的将军,不再只是记忆中的模糊身影。
这日,沈青砚与陈武在城楼下棋,陈武突然落下一子,沉声道:“少主,萧煜一日不除,北境就一日不得安。据我在江南的眼线打探,萧煜并未放弃,他在漠北收拢残部,还联系了一些对朝廷不满的江湖势力,恐怕还会再来。”
沈青砚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我知道。只是现在春耕正忙,百姓刚安定下来,不宜再动干戈。等秋收之后,我会亲自率军前往漠北,彻底清除这个隐患。”
“少主英明。”陈武点头,“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萧煜擅长偷袭,我们可以派人潜入漠北,打探他的具体位置和兵力部署,做到知己知彼。”
“我已经安排了。”沈青砚落下棋子,“秦峰的线人正在漠北渗透,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另外,我已上奏朝廷,请求太子下令,让周边各州府协助搜寻萧煜的踪迹,形成合围之势。”
棋局终了,沈青砚胜了半子。陈武看着棋盘,笑道:“少主的棋艺,颇有当年沈将军的风范,沉稳中带着锋芒。”
沈青砚笑了笑,望向关外的草原:“父亲是我一生的榜样。我只希望能守住他用生命换来的土地,让这里的百姓永远不受战乱之苦。”
秋意渐浓时,北境迎来了丰收。金黄的麦浪在风中起伏,百姓们忙着收割粮食,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苏轻寒的医庐也在各个村落建成,医童们穿梭在田间地头,为劳作的百姓送药、讲解养生知识。秦峰则忙着组织商队,将北境的粮食和皮毛运往关内,换回盐铁和布匹,黑石关的经济渐渐复苏。
就在这时,漠北传来消息:萧煜在黑风孤堡重整旗鼓,集结了两千余人,联合了漠北的几个小部落,准备在入冬前袭扰北境。
“终于来了。”沈青砚看着密报,眼神变得锐利,“这次,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中军帐内,众人围在沙盘旁,制定作战计划。陈武指着黑风孤堡的位置:“孤堡地势险要,但水源单一,只要切断他们的水源,不出十日,他们就会不战自溃。”
楚星河点头:“我带一千骑兵绕到孤堡后方,截断水源;陈老将军率沈家旧部正面佯攻,吸引萧煜的注意力;秦寨主带着清风寨的弟兄和流民中的青壮年,在孤堡两侧设伏,防止他们突围;沈将军,你带主力坐镇中军,随时准备支援。”
苏轻寒补充道:“我会准备足够的疗伤药和防毒剂,在阵后搭建临时伤兵营,保证伤员能及时得到救治。另外,我还配了些烟雾弹,关键时刻可以掩护进攻。”
计划敲定后,众人立刻行动。沈青砚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即将出征的队伍,心中充满了信心。这一次,他们不仅有精锐的兵力、周密的计划,还有北境百姓的支持——临行前,不少百姓送来干粮和水,甚至有年轻的流民主动要求加入队伍,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对守护北境者的信任。
七日后,前线传来捷报:楚星河成功截断孤堡水源,萧煜的队伍陷入混乱;陈武趁机发动猛攻,攻破孤堡大门;秦峰的伏兵拦住了突围的残部,萧煜在混战中被陈武一剑刺伤,带着十几个亲信狼狈逃窜。
“萧煜跑了?”沈青砚收到消息时,正在查看秋收的统计册。
“是,但他伤势很重,短期内无法再兴风作浪。”楚星河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他浑身是尘,却难掩兴奋,“我们缴获了他的粮草和兵甲,还解救了被他胁迫的漠北部落,这次算是彻底打垮了他的势力。”
沈青砚放下册子,走到帐外,望着远方的夕阳:“跑了就跑了吧。只要北境根基稳固,百姓安居乐业,就算他再来,我们也能应对。”
冬日来临,黑石关被白雪覆盖,却处处透着生机。百姓们在温暖的屋里整理粮食,医庐里的医童在熬制预防风寒的汤药,士兵们在雪地里操练,呼喝声震彻山谷。沈青砚、楚星河、苏轻寒、秦峰和陈武并肩站在城楼之上,望着银装素裹的北境,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明年开春,我们可以在草原上建一座马场,培育优良的战马。”楚星河提议道。
“我想在医庐里开设医术学堂,招收更多学徒,让北境的医术传承下去。”苏轻寒说。
秦峰点头:“清风寨可以和关内的商队合作,开辟一条北境到中原的商道,让北境的特产走出关外。”
陈武则笑道:“我会把沈将军的兵书整理成册,让更多的将士学到真正的兵法。”
沈青砚听着众人的规划,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知道,北境的和平来之不易,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守护。而他,会带着父亲的遗志,带着伙伴们的信任,继续坚守在这里,让这片土地永远充满生机与希望。
雪光映照着他们的身影,也照亮了北境的未来。虽然萧煜尚未伏法,江湖与朝堂的纷争或许还会波及此地,但他们不再畏惧。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同心,只要北境百姓同心,就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渡不过的河。
新的征程,已在脚下。而属于他们的传奇,还在继续书写着崭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