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染白黑石关的草尖时,漠北传来了萧煜最后的消息。陈武派往漠北的斥候带回密报:萧煜收拢黄沙会残部后,试图联合极北之地的“冰原部落”,却因部落内部爆发瘟疫,反被驱逐,如今被困在“苦寒谷”,粮草断绝,已成困兽。
“苦寒谷……”沈青砚指尖落在沙盘上的冰原区域,那里常年冰封,最低气温可达零下四十度,且谷内只有一条狭窄的出口,正是围歼萧煜的绝佳之地,“楚兄,你率两千骑兵,携带充足的防寒物资,从西侧迂回;秦寨主,你带清风寨弟兄和民壮,在谷口搭建防御工事,阻断他的退路;我与苏姑娘、陈老将军正面进发,三路合围,务必将其彻底剿灭。”
苏轻寒将一件镶着狐毛的披风递到沈青砚手中,又掏出几瓶药膏:“这是‘冻疮膏’和‘抗寒丸’,让弟兄们提前涂抹服用,可抵御冰原严寒。苦寒谷多瘴气,我还备了防毒面具,务必让每个人都带上。”
三日后,三路队伍同时出发。沈青砚带着主力穿越草原,朝着极北冰原进发。越往北走,气温越低,地面渐渐结起薄冰,战马的蹄子裹上麻布,依旧时不时打滑。苏轻寒骑马走在队伍中间,每隔一段路便停下来,检查士兵的冻伤情况,为冻伤的士兵涂抹药膏。
抵达苦寒谷外时,楚星河与秦峰的队伍已按计划到位。谷口的防御工事由冰雪和石块堆砌而成,秦峰正指挥民壮加固围栏,看到沈青砚,他快步迎上:“将军,萧煜的人在谷内设置了岗哨,看样子是想负隅顽抗。”
沈青砚举起望远镜,透过谷口的缝隙望去,苦寒谷内隐约可见数十顶帐篷,帐篷外的士兵穿着单薄的衣衫,缩着脖子来回踱步,显然已被严寒折磨得苦不堪言。“楚兄,你率骑兵绕到谷后,待我发出信号,便从后方发动进攻;秦寨主,你在谷口喊话,劝他们投降,瓦解其士气。”
秦峰站上防御工事,朝着谷内大喊:“萧煜残部听着!你们已被团团包围,粮草断绝,苦寒谷内三日便会大雪封山,再不投降,只有冻死饿死的下场!沈将军有令,凡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还能得到御寒的衣物和食物!”
谷内陷入沉寂,片刻后,一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萧煜披着一件破旧的裘皮大衣走出来,他面色蜡黄,脸颊冻得通红,眼神却依旧阴鸷:“沈青砚,别白费口舌!我就算冻死在谷内,也不会向你投降!”他挥刀砍向身边一个想要投降的士兵,鲜血溅在冰雪上,格外刺眼。
“冥顽不灵!”沈青砚眼神一冷,举起长剑,“进攻!”
楚星河的骑兵从谷后发动突袭,马蹄踏破冰雪的声响震彻山谷。谷内的残部本就士气低落,遭此夹击,瞬间乱作一团。沈青砚带着主力冲入谷内,长剑挥舞间,几名负隅顽抗的士兵应声倒地。苏轻寒则带着医童,跟在队伍后方,救治投降士兵中的伤员,同时分发御寒衣物。
萧煜见大势已去,想要朝着冰原深处逃窜,却被沈青砚拦住。“萧煜,你的路到头了!”沈青砚的长剑直指他的胸口,寒气从剑尖凝结的冰霜中散发出来。
萧煜踉跄着后退,脚下一滑,摔倒在冰雪中。他看着沈青砚,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疯狂:“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可我不甘心!当年若不是李斯年构陷,若不是朝廷容不下萧家,我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你的悲剧,并非朝廷造成,而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沈青砚的声音平静却有力,“父亲被冤,你可以选择搜集证据,洗刷冤屈;家族覆灭,你可以选择隐姓埋名,安稳度日。可你偏偏选择勾结蛮族、残害百姓,用无数人的鲜血铺就你的复仇之路,这样的结局,是你咎由自取!”
萧煜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垂下头,放弃了抵抗:“我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青砚示意亲兵将萧煜绑起来,目光扫过谷内投降的士兵:“愿意归顺者,编入北境民壮,参与边防建设;冥顽抵抗者,依法处置。”
清理完苦寒谷,众人带着俘虏踏上返程。冰原的寒风呼啸而过,萧煜被绑在马背上,望着远处的雪山,眼神空洞。苏轻寒骑马走在沈青砚身边,轻声道:“他这一辈子,都被‘复仇’二字困住了。”
“仇恨就像毒药,既能毁了别人,也能毁了自己。”沈青砚勒住马缰,回头望了一眼苦寒谷,“希望他的结局,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引以为戒。”
返回黑石关后,沈青砚将萧煜打入囚车,派专人押送京城,交由朝廷发落。太子赵衡的密信很快传回:萧煜在狱中如实供述了所有罪行,牵扯出的朝中内奸被尽数查处,皇上龙颜大悦,下旨嘉奖北境众将,还特批了十万两白银,用于北境的民生建设。
这笔白银成了北境发展的新契机。沈青砚与众人商议后,决定将资金分为三部分:一部分用于扩建牧场,引进更多西域良马,组建北境骑兵营;一部分投入到“惠民药庐”,在每个村落建立分庐,培养更多本土医童;最后一部分则用于商道修缮,在沿途设置驿站和护卫点,保障商队安全。
冬雪覆盖草原时,骑兵营正式成立。楚星河担任营主,每日带着士兵在雪地里操练,马蹄踏过积雪的声响与士兵们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成为北境冬日里最振奋人心的旋律。苏轻寒的医训堂也迎来了第二批学员,其中不仅有汉人,还有匈奴、鲜卑等少数民族的青年,她亲自编写教材,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解医术,课堂上常常坐满了人。
秦峰则忙着拓展商道,他与西域商人合作,开辟了一条从黑石关直达波斯的“丝绸新路”,北境的皮毛、药材与中原的丝绸、瓷器通过这条商道运往西域,再换回宝石、香料与新奇的农作物。交易市场内,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商人往来穿梭,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派繁荣景象。
这日,沈青砚正在城楼处理公文,亲兵突然来报:“将军,漠北的金狼部落和雪狼族派使者来了,说要向朝廷臣服,愿意归北境管辖。”
“哦?”沈青砚有些意外,亲自起身迎接。两位使者捧着部落的图腾信物,恭敬地跪在城楼下:“此前多有冒犯,还望沈将军恕罪。如今北境太平,百姓安乐,我们不愿再受战乱之苦,愿率部归顺,年年朝贡,守护边疆。”
沈青砚扶起两人,朗声道:“朝廷向来主张民族团结,只要你们真心归顺,遵守法度,北境定能容下你们。我会奏请皇上,在漠北设置‘羁縻州’,由你们的首领担任州长,世袭罔替,但需接受朝廷的管辖。”
使者们大喜过望,连连叩谢。沈青砚将他们请入中军帐,详细商议归顺事宜,同时让人快马将消息送往京城。皇上很快批复同意,并下旨赏赐两部落大量的粮食、种子与农具,鼓励他们定居耕种,发展生产。
春回大地时,漠北的羁縻州正式设立。金狼部落与雪狼族的牧民们放下弯刀,拿起锄头,在草原上开垦农田,与北境百姓和睦相处。苏轻寒派医童前往漠北,教牧民们识别草药、预防疾病;陈武则派沈家旧部,协助他们搭建防御工事,抵御草原上的盗匪。
这日午后,沈青砚与苏轻寒骑马来到草原深处。牧民们正在田间劳作,孩子们追逐嬉戏,远处的帐篷前升起袅袅炊烟,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苏轻寒勒住马缰,笑着说:“你看,这就是你想要的北境。”
沈青砚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欣慰。他想起父亲的遗愿,想起林墨的牺牲,想起与伙伴们并肩作战的日日夜夜,所有的付出,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好的回报。“这不仅是我想要的北境,更是所有百姓想要的家园。”
两人并马前行,春风拂过脸颊,带着花草的清香。远处的黑石关城楼巍然矗立,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位忠诚的守护者,见证着北境的安宁与繁荣。
回到关隘时,楚星河与秦峰正在中军帐外等候,两人脸上都带着喜色。“将军,好消息!”楚星河递上一封书信,“太子殿下派来使者,说朝廷决定在北境设立‘武学馆’,由我们负责选拔优秀人才,培养戍边将士,经费由朝廷全额拨付。”
秦峰也笑着说:“波斯商人带来消息,他们的国王希望与北境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还想派使者来黑石关学习农耕与医术。”
沈青砚接过书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背负冤屈的逃犯,到镇守一方的将军;从战火纷飞的边疆,到安居乐业的家园,这一路的艰辛与不易,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他看着身边的伙伴们,看着关隘内外繁荣的景象,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当晚,众人在城楼设宴,庆祝北境迎来的新机遇。月光洒在酒杯中,映出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沈青砚举起酒杯,声音洪亮:“为了北境的和平,为了百姓的安康,为了我们共同守护的家园,干杯!”
“干杯!”酒杯碰撞的脆响在夜空中回荡,传遍了黑石关的每一个角落。
夜色渐深,草原上的牧歌再次响起,悠扬而动人。沈青砚站在城楼之上,望着漫天星辰,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江湖或许还会有纷争,朝堂或许仍有暗流,但只要北境的根基稳固,只要伙伴们同心同德,只要百姓们安居乐业,这片土地就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
北境的故事,还在继续。而属于他们的传奇,早已融入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肌肤,在春风中生长,在岁月中传承,书写着一段关于守护、关于和平、关于希望的不朽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