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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安暗流与故人信

青锋引:少年行

初夏的长安,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青灰色的城墙在烈日下泛着微光,酒肆茶坊的幌子随风摇曳,夹杂着商贩的吆喝与驼队的铜铃,织就一派繁华景象。然而,这份热闹之下,却有暗流悄然涌动。

镇国公府的书房内,沈青砚身着藏青色锦袍,正凝视着案上的密信。信笺是特制的蝉翼纸,字迹娟秀却透着仓促,落款处一个模糊的“苏”字,让他指尖微微发颤——这是苏轻寒从江南传来的急信,只有短短十六字:“烟雨楼异动,牵扯东宫,速来长安。”

“将军,真要去长安?”楚星河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自五年前沈青砚卸任北境都护使,两人便隐居在终南山下,本想就此不问世事,却没想到平静再次被打破。

沈青砚将密信凑近烛火点燃,灰烬随风飘散:“轻寒从不妄言,她既传信,必是事态危急。更何况,信中提及东宫……”他话未说完,却已让楚星河了然。当今太子赵珩,曾是沈青砚在北境时的挚友,若东宫有难,他断无袖手旁观之理。

三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驶出终南山,朝着长安疾驰而去。沈青砚扮作游学的书生,楚星河则是随行的仆从,两人行囊简单,只带了防身的铁钎与长剑——那是他们在北境浴血时的老伙计,杆身与剑鞘上的划痕,见证了无数生死瞬间。

抵达长安时,已是黄昏。夕阳为巍峨的朱雀门镀上金边,城门口的卫兵正逐一盘查进城的行人。沈青砚掀开车帘,目光扫过人群,很快便注意到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书生,腰间系着一枚月牙形玉佩——那是苏轻寒约定的接头暗号。

“公子可是来自洛水?”书生主动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沈青砚点头:“正是,特来长安寻一位姓苏的故人。”

书生不再多言,引着马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弄,最终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下:“苏姑娘就在里面,只是……”他欲言又止,神色凝重。

进了宅院,沈青砚一眼便看到坐在廊下的苏轻寒。她比五年前清瘦了些,眉宇间带着倦色,见到沈青砚,眼中先是闪过惊喜,随即又被忧虑取代。“青砚,你可算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青砚拉着她的手,察觉她指尖冰凉。

苏轻寒叹了口气,将他请进内堂,递上一本账册:“你看看这个。”账册上记录着江南各大商号的资金流向,其中多笔巨款最终汇入“烟雨楼”,而烟雨楼的幕后老板,竟是太子的胞弟——靖王赵珏。

“靖王?”沈青砚眉头骤拧。靖王向来以闲散王爷自居,每日流连于诗酒宴会,怎么会暗中操控商号,还牵扯到东宫?

“不止如此。”苏轻寒压低声音,“我在江南追查时发现,烟雨楼不仅在囤积粮草与兵甲,还与江湖上的‘血影堂’有往来。血影堂的堂主‘鬼手’,曾是幽冥阁的骨干,当年萧煜伏法后,他带着残部隐匿江南,如今竟成了靖王的爪牙。”

楚星河倒吸一口凉气:“难道靖王想效仿萧煜,颠覆东宫?”

“极有可能。”苏轻寒点头,“太子近期在朝堂上推行新政,触及了不少旧勋贵的利益,靖王趁机拉拢势力,烟雨楼就是他的资金中转站与情报据点。我本想深入调查,却不料行踪暴露,若不是血影堂的人留情,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沈青砚心中一紧:“是谁救了你?”

“一个自称‘白先生’的人。”苏轻寒回忆道,“他戴着银色面具,武功极高,出手救我后只留下一句话:‘欲救东宫,需寻镇国公旧部’。”

“镇国公旧部?”沈青砚愣住了。镇国公是他祖父的封号,当年祖父因卷入夺嫡之争被赐死,旧部早已星散各地,怎么会突然有人提及?

“我怀疑这个白先生,就是镇国公旧部的后人。”苏轻寒道,“他似乎对靖王的阴谋了如指掌,却不愿露面,显然是有所顾虑。”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压低的呼喊:“苏姑娘,出事了!血影堂的人追来了!”

沈青砚眼神一凛,对楚星河使了个眼色。楚星河立刻拔出长剑,守在门口;苏轻寒则将账册藏进墙壁的暗格;沈青砚握紧铁钎,凝神戒备。

门被撞开,十几个黑衣人身持弯刀冲了进来,为首的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正是血影堂的副堂主“刀疤李”。“苏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靖王殿下有请!”

“凭你们也配?”楚星河挥剑迎上,剑光闪烁间,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沈青砚也冲了出去,铁钎挥舞如疾风,直捣刀疤李的胸口。刀疤李没想到对方如此强悍,慌忙后退,却被沈青砚一脚踹中膝盖,跪倒在地。

“说!靖王让你们来抓苏姑娘,到底想干什么?”沈青砚的铁钎抵住他的咽喉。

刀疤李脸色惨白,颤声道:“我……我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说要带苏姑娘去烟雨楼问话!”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官兵的大喝:“奉京兆尹令,捉拿刺客!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黑衣人们脸色骤变,刀疤李趁机推开铁钎,带着手下狼狈逃窜。沈青砚本想追击,却被苏轻寒拉住:“别追了,官兵来得蹊跷,恐怕是靖王的圈套,想把我们当成刺客拿下。”

果然,几名官兵冲进院子,看到地上的黑衣人死尸,立刻拔出佩刀:“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打斗?”

“我们是外地来的书生,遭歹人袭击,纯属自卫。”沈青砚从容应对,同时将一枚刻有“北境”字样的令牌悄悄塞给为首的校尉。

校尉看到令牌,眼神微动——这是当年沈青砚镇守北境时,朝廷赐予的通行令牌,虽已卸任,却仍有分量。他不动声色地收起令牌,挥了挥手:“既然是自卫,便随我们回府衙做个笔录吧。”

前往京兆尹府的路上,沈青砚察觉校尉有意放慢脚步,心中已然明了。进了府衙后,校尉将他们领进一间僻静的厢房,拱手道:“沈将军,末将是镇国公旧部之子,家父曾受过您祖父的恩惠。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沈青砚心中一震:“你认识我?”

“末将李忠。”校尉道,“白先生早已通知末将,说您近日会来长安,让末将暗中相助。靖王在京兆尹府安插了不少亲信,此地不宜久留,末将这就送你们离开。”

在李忠的帮助下,沈青砚三人避开靖王的眼线,从府衙的后门逃出。回到宅院时,天色已黑,苏轻寒取出藏在暗格中的账册,忧心道:“靖王既然动了手,说明他已察觉到我们的调查,烟雨楼那边恐怕会有所防备。”

“防备也得查。”沈青砚眼神坚定,“若不找出靖王谋反的证据,不仅太子危在旦夕,长安也会陷入混乱。楚兄,你明日去打探烟雨楼的布局;轻寒,你联系白先生,看能否获取更多线索;我去拜访一位故人,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帮助。”

次日清晨,沈青砚独自一人前往吏部尚书府。尚书温庭远曾是他父亲的门生,为人正直,当年沈家冤案昭雪,温庭远出力不少。得知沈青砚来访,温庭远亲自迎出门,拉着他的手走进书房:“青砚,你怎么突然来长安了?可知现在的长安暗流涌动,你贸然出现,太危险了。”

“温叔父,我是为东宫之事而来。”沈青砚开门见山,将靖王的阴谋与烟雨楼的情况和盘托出。

温庭远听完,脸色凝重:“此事我早有察觉,只是靖王势大,又有太后撑腰,朝中无人敢言。太子推行新政,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如今已是孤掌难鸣。”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奏折,“这是我收集的靖王贪墨证据,虽不足以定罪,却能证明他暗中培植势力。”

沈青砚接过奏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温叔父。有了这些,至少能让皇上对靖王产生疑心。”

“但仅凭这些还不够。”温庭远摇头,“靖王在京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若想扳倒他,必须找到他谋反的铁证,比如兵甲的藏匿地点、与血影堂的联络书信。”

正说着,管家匆匆进来禀报:“老爷,靖王派人送来了请柬,邀请您明日去烟雨楼赴宴。”

沈青砚与温庭远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精光——这正是潜入烟雨楼的绝佳机会。

“好,我去。”温庭远点头,“青砚,你扮作我的随从,一同前往。烟雨楼内守卫森严,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先摸清情况再说。”

当晚,沈青砚与楚星河、苏轻寒商议赴宴事宜。楚星河道:“我明日带几个弟兄在烟雨楼外接应,若有意外,立刻动手;苏姑娘,你联系白先生,让他在楼内配合,这样更有把握。”

苏轻寒点头:“我会让白先生在烟雨楼的雅间留下标记,方便你们识别。另外,我配了些迷烟,关键时刻可以用来脱身。”

夜深人静,沈青砚站在窗前,望着长安的万家灯火。这座繁华的都城,表面平静,实则危机四伏。他想起在北境的岁月,虽有战火,却坦坦荡荡;而长安的争斗,却充满了阴谋与算计。但他知道,为了太子的安危,为了长安的安宁,他必须迎难而上。

次日午后,温庭远的马车抵达烟雨楼。这座位于曲江池畔的楼阁雕梁画栋,门前停泊着数十辆华丽的马车,显然今日的宴会宾客众多。沈青砚扮作随从,跟在温庭远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楼内更是戒备森严,每个楼梯口都有身着劲装的护卫,腰间佩刀,眼神锐利。沈青砚注意到,这些护卫的腰间都系着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影”字——与血影堂的标记如出一辙。

宴会厅内,宾客云集,多是朝中的勋贵与官员。靖王赵珏身着锦袍,正与众人谈笑风生,他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俊朗,眼神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鸷。看到温庭远,他笑着迎上前:“温尚书大驾光临,真是令烟雨楼蓬荜生辉啊。”

“靖王殿下客气了。”温庭远拱手回应,语气平淡。

沈青砚跟在温庭远身后,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白先生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二楼的雅间窗帘微动,一个银色的面具一闪而过——是白先生!

宴会开始后,靖王频频举杯,言语间却处处暗示太子新政的弊端,不少官员随声附和,唯有温庭远等人沉默不语。沈青砚趁机借口如厕,悄悄溜出宴会厅,朝着二楼雅间走去。

雅间门口守着两名护卫,沈青砚故技重施,甩出一枚迷烟弹,护卫们吸入后应声倒地。他推开门,雅间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兵甲藏于西郊废弃马场,今夜三更,血影堂将与靖王议事。”

沈青砚心中一喜,刚想收起纸条,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雅间!”

回头一看,竟是刀疤李带着十几名护卫冲了进来。“没想到吧?我们早就认出你了,沈青砚!”刀疤李狞笑着,挥刀直刺过来。

沈青砚早有防备,拔出藏在腰间的铁钎,与护卫们缠斗在一起。雅间空间狭小,铁钎施展不开,他索性弃了铁钎,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剑法灵动,招招直指要害。

激战间,沈青砚注意到雅间的窗户正对着曲江池,他心生一计,猛地一脚踹开窗户,翻身跳了下去。“扑通”一声,他落入水中,借着水势,迅速游向岸边。刀疤李等人追到窗边,看着沈青砚消失在芦苇丛中,只能气急败坏地怒吼。

沈青砚上岸后,迅速换上事先藏在芦苇丛中的衣服,绕到烟雨楼后门,与等候在那里的楚星河汇合。“怎么样?拿到线索了吗?”楚星河急切地问。

“拿到了。”沈青砚掏出纸条,“靖王的兵甲藏在西郊废弃马场,今夜三更他们会在那里议事。”

“太好了!”楚星河兴奋道,“我们现在就去通知苏姑娘,再联系李忠,让他调派可靠的兵力,今夜一举将他们拿下!”

夕阳西下,曲江池的水面泛起金色的涟漪。沈青砚望着烟雨楼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靖王的阴谋,即将在今夜揭开;长安的暗流,也该到了平息的时候。他握紧拳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护好长安的安宁,守护好他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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