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刚驶过跨江大桥，常麾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不是陌生号码的威胁短信，而是一条来自未知联系人的彩信——照片里，日向晴依旧被绑在椅子上，只是背景里多了个模糊的挂钟，指针指向九点半。
距离交易时间只剩半小时。
“师傅，麻烦快点。”常麾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车窗外，乔斯达家的老宅越来越近，那栋爬满常春藤的哥特式建筑像头蛰伏的巨兽，藏在浓密的树荫里。
付了钱下车，铁艺大门前的保安拦住他：“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空条常麾，找乔萨琳·乔斯达，她是我表姐。”
保安核对了名单，对讲机里说了几句，才拉开大门：“乔斯达小姐在西翼画室，顺着石板路走到底就是。”
常麾道谢后快步穿过庭院。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喷泉在阳光下溅起碎金般的水花，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奢华，完全看不出暗藏的汹涌。可他总觉得有视线在盯着自己，像躲在树叶后的眼睛。
经过玫瑰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年轻人，脚步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吗？”
常麾猛地回头。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大叔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个工具箱，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男人约莫五十岁，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很深，左手戴着只褪色的皮手套，右手手腕上缠着圈铁链，链尾拴着个生锈的齿轮吊坠。
最奇怪的是他的眼睛——瞳孔里像有细碎的光在转，看得常麾莫名发慌。
“你是谁？”常麾警惕地后退半步，右手下意识地按在口袋里的手机上。
大叔吐掉烟蒂，咧嘴笑了，露出颗金牙：“别紧张，我不是来拦你的。”他朝常麾走了两步，铁链在地上拖出轻微的声响，“我就是来告诉你件事——你小子，是替身使者。”
“替身……使者？”常麾皱眉。这词他在哪听过，好像是乔萨琳小时候给他讲过的漫画里的设定。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大叔停下脚步，突然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常麾的视野里炸开一片刺眼的蓝光。
一个人形轮廓在他面前缓缓凝聚：通体由半透明的几何晶体构成，关节处嵌着旋转的银色齿轮，头部是多面体结构，表面折射出类似电路板的蓝光纹路——正是这几天总在他梦里闪回的影子！
“这是……”常麾惊得说不出话。这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
“这是你的替身，「逻辑迷宫」。”大叔的声音带着点赞许，“不错嘛，刚觉醒就这么完整，比我当年强多了。”他指了指那替身，“看来绯红黎明那帮杂碎的刺激，倒是帮你提前激活了能力。”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不重要。”大叔打断他，从工具箱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球，扔给常麾，“重要的是，你得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
金属球落在常麾手心，自动展开成个微型投影仪。一道光束打在地上，映出「逻辑迷宫」的三维模型，旁边还滚动着几行文字——赫然是这替身的能力说明：规则具象化陷阱、迷宫领域、悖论反噬……跟他刚才在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惊人地吻合。
“这替身的能力，是把逻辑规则变成陷阱。”大叔蹲下身，用铁链在地上画了个圈，“打个比方，你要是跟人打架，能让他必须遵守‘先迈左脚才能动’这种破规矩，这不就把他困住了？”
常麾盯着地上的投影，心脏狂跳。这不是幻觉，这东西是真的！他想起前几天被袭击时，后颈的刺痛过后，脑子里确实闪过一串奇怪的念头——要是能让那人必须回答问题才能动就好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我以前跟空条家的人打过交道。”大叔站起身，拍了拍常麾的肩膀，“你曾祖母空条绫的替身，跟你的能力有点像，都是玩脑子的。”他指了指自己的齿轮吊坠，“这玩意儿，就是她当年送我的。”
空条绫……曾祖母的替身？
常麾的脑子更乱了。家族的秘密、绯红黎明、替身使者……这些碎片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把他淹没。
“听着，小子。”大叔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替身这东西，是双刃剑。用得好能保命，用不好会害死自己。给你三个忠告：第一，别让无关人看见你的替身，会惹麻烦；第二，能力有局限，别太依赖规则，有时候拳头比逻辑管用；第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乔斯达家那丫头的手链，不止是传家宝那么简单。那里面封着个‘开关’，绯红黎明要的不是手链，是开关背后的东西。”
“开关？”
“别多问，你现在还没必要知道。”大叔看了眼天色，“快去拿手链吧，你的小女朋友还等着呢。对了，”他扔给常麾一把折叠刀，“这玩意儿比你的逻辑规则实在，关键时刻能救命。”
常麾接住刀，刚想说什么，抬头却发现原地只剩个工具箱。那大叔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有铁链拖过的痕迹还留在草地上。
而眼前的「逻辑迷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他握紧手里的折叠刀，金属的冰凉让他稍微冷静了些。替身……「逻辑迷宫」……原来那些奇怪的念头不是幻觉，是能力觉醒的预兆。
那个大叔是谁？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曾祖母的替身又是什么？
无数问题在脑子里打转，但常麾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朝西翼画室走去。
画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画笔摩擦画布的声音。常麾推开门，看见乔萨琳背对着他站在画架前，穿着件酒红色的丝绒长裙，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在阳光下闪着光。
“表姐。”
乔萨琳转过身，脸上带着惊讶：“小麾？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备考吗？”她的目光落在常麾的手上，“你手里拿的什么？”
常麾握紧了折叠刀，又缓缓松开。他不能在这里动用替身，更不能让乔萨琳知道晴被绑架的事，否则以表姐的脾气，说不定会直接闹到绯红黎明总部去。
“我……”常麾组织着语言，“我来是想借你的手链看看。学校要做个关于家族传家宝的课题，我想拍几张照片。”
乔萨琳挑眉，抬手摸了摸手链：“你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她显然不信，但还是解下手链递过来，“小心点，这玩意儿脆得很。”
手链落在常麾手心，比想象中沉。红宝石的切面里仿佛有血丝在流动，银质的链扣上，S·D·C三个字母被磨得发亮。
就是这个。绯红黎明要的东西。
“谢谢表姐。”常麾把手链放进外套内袋，“我拍完照就还给你。”
“急什么，”乔萨琳笑了笑，“订婚宴上再还我也一样。对了，迪亚哥刚才还说，想请你当伴郎呢。”
常麾的心猛地一沉。伴郎？他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些。
“再说吧，我先走了。”他转身想走，却被乔萨琳叫住。
“小麾。”表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是不是在查绯红黎明？”
常麾的脚步顿住了。
乔萨琳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得像把刀：“别否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周去旋转餐厅干什么？还有，我电脑里的加密邮件，是不是你偷看的？”
常麾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抓了晴，要用这手链换她？”常麾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这到底是什么破手链，值得他们这么疯狂？”
乔萨琳的脸色变了变，她抓住常麾的胳膊，把他拽到窗边，低声说：“别在这儿说！跟我来！”
她拉着常麾穿过画室后的暗门，走进一间堆满古籍的密室。乔萨琳点燃蜡烛，从书架深处抽出一本皮面日记，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插画——
画里是个穿着中世纪铠甲的骑士，手里举着个齿轮形状的盾牌，盾牌中央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跟手链上的那颗一模一样。
“这手链里，封印着乔斯达和空条家共同的‘契约’。”乔萨琳的声音发颤，“绯红黎明想要的，是开启‘齿轮圣殿’的钥匙。那地方藏着能颠覆世界的力量，五十年前被我们的祖辈封印了，而这手链……”
她的话没说完，常麾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时间快到了。别忘了，一个人来。】
常麾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五分。
他握紧内袋里的手链，又看了眼乔萨琳。表姐的表情很复杂，有担忧，有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必须去。”常麾说。
乔萨琳沉默了几秒，从脖子上摘下个十字架吊坠，塞进他手里：“这是乔斯达家的护身符，能屏蔽替身的探测。记住，到了港口别轻易交出手链，等我信号。”
“你要跟来？”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送死？”乔萨琳冷笑一声，按下墙上的按钮，密室另一侧的门缓缓打开，“我已经让迪亚哥去调人手了，绯红黎明那帮杂碎，欠我们两家的，该还了。”
常麾看着她眼里的火光，突然明白了。表姐早就知道绯红黎明的存在，甚至可能一直在等着他们找上门。这场订婚宴，或许真的像他当初猜测的那样，是场掩护。
但现在没时间细想了。
他攥紧十字架吊坠，转身冲出密室。跑过庭院时，他仿佛又听见了铁链拖地的声响，那个陌生大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记住，有时候拳头比逻辑管用……”
常麾深吸一口气，右手在身侧握紧。
蓝光闪过，「逻辑迷宫」的轮廓在他身后缓缓浮现。
城西废弃港口，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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