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仓库区弥漫着铁锈味,积水倒映着破碎的路灯,像一地碎裂的星星。常麾站在废弃工厂的入口,掌心沁出的汗濡湿了口袋里的齿轮吊坠——半小时前收到匿名短信,说日向晴被“摆渡人”困在这里,附带的照片里,女孩靠在布满裂痕的镜子前,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别冲动。”东方定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把玩着颗弹珠大小的钢珠,手腕的纱布在昏暗里泛着白,“摆渡人的【镜面回廊】最擅长玩弄心理,这里的镜子每一面都是陷阱。”
常麾点头,目光扫过工厂内壁——从入口到深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镜子,穿衣镜、梳妆镜、甚至还有碎裂后拼凑的镜片,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两个模糊的身影,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空条常麾,好久不见。”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镜子深处传来,摆渡人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站在最里面的落地镜前,手里转着枚银色怀表,镜面反射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听说你找我?”
常麾的替身「逻辑迷宫」瞬间展开,淡蓝色的光网覆盖周身——他能看到每面镜子里流动的能量,像细小的电流在玻璃背面游走。“放了晴。”
“放她?”摆渡人轻笑一声,抬手敲了敲面前的镜子,“可以啊,只要你走进这面镜子,陪我玩个游戏。”
话音刚落,常麾突然觉得后背一凉——镜子里的“自己”正缓缓抬起手,做出和他相同的动作。他猛地后退一步,镜中人也跟着后退,指尖在镜面上划过的轨迹,和他刚才无意识的动作分毫不差。
“看到了吗?”摆渡人的声音带着戏谑,“进入镜像空间的人,影子会模仿你的一切。你受伤,他也会受伤,但疼的是你;你死了,他会笑着从镜子里走出来,代替你活下去。”
常麾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看向定助,对方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指尖的钢珠转得更快了,“咔嗒”声在寂静的工厂里格外清晰。
“定助哥……”
“别被他骗了。”定助突然将钢珠弹向侧面的穿衣镜,镜面“哗啦”碎裂的瞬间,他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模糊了一下——镜子里的“定助”刚做出投掷动作,就随着镜面破碎而消散,化作一缕青烟。
“哦?有点意思。”摆渡人挑眉,抬手一挥,工厂深处的镜子突然齐齐转动,反射的光在地面拼出个巨大的六芒星,“既然来了两位,那就一起玩好了。”
常麾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镜子突然无限延伸,无数个“自己”从镜面里走出,每个都穿着他的校服,表情冷漠地围上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最前面的“影子”也跟着抬手,拳头相撞的瞬间,剧痛从指骨传来——像真的打在了自己身上。
“别硬碰硬!”定助的声音穿透镜像的嘈杂,他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层透明的水汽,“他的影子只能模仿动作,却学不会力的传导!”
话音未落,定助突然冲向一面梳妆镜,在影子做出相同动作的前半秒,他的手腕猛地翻转,原本直拳的轨迹突然拧成螺旋状,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镜面边缘——没有碰到影子,却精准地击中了镜框的焊点。
“咔嚓”一声,镜面倾斜着坠地,镜子里的“定助”像断了线的木偶,动作一滞,随即化作光点消散。
“这招叫‘螺旋脉冲’。”定助甩了甩手腕,钢珠再次出现在指间,“通过改变力的旋转角度,让冲击力避开影子,直接作用于实体。”
常麾的「逻辑迷宫」瞬间捕捉到关键——影子的模仿存在0.3秒的延迟,而螺旋状的力能在这瞬间改变轨迹,像钻头般穿透镜像的束缚。他深吸一口气,调动替身能量汇聚于右拳,按照定助刚才的角度拧转手腕,对着最近的穿衣镜挥出。
拳头擦过镜面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力顺着螺旋轨迹下沉,避开了镜子里“自己”的格挡,重重砸在镜框的螺丝上。镜面震颤着裂开,镜中的影子在裂痕蔓延的瞬间发出无声的嘶吼,化作碎片。
“有点长进。”摆渡人脸色微变,怀表的转速快了起来,“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
他突然将怀表抛向空中,所有镜子里的光瞬间变得刺眼,常麾和定助的影子从镜面涌出,这次不再是单个,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群,像潮水般围上来。
“常麾,左前方45度!”定助突然喊道,同时将钢珠拧成螺旋状掷出,钢珠带着破空声撞上那面镜子的边缘,镜面应声而碎,“那是能量最薄弱的节点!”
常麾立刻跟上,「逻辑迷宫」的光网锁定节点处流动的能量,拳头按照记忆中的角度拧转——这次不再是模仿,而是真正理解了力的轨迹。螺旋状的冲击力穿透影子的包围,精准命中镜框的焊点,镜面破碎的瞬间,周围一片影子跟着消散。
“不可能……”摆渡人后退一步,怀表的链子缠上手指,“你们怎么可能……”
定助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身影如鬼魅般绕到他身后,左手突然按住最近的一面碎镜,右手的螺旋脉冲带着残影砸下——这次不是攻击镜子,而是攻击镜子反射的地面。
地面的积水被螺旋力掀起,形成道水墙,恰好挡住了摆渡人后退的路线。常麾抓住机会,「逻辑迷宫」的光网瞬间收紧,将所有镜面的能量节点标注出来,他对着最核心的落地镜全力挥出螺旋拳。
“砰!”
落地镜应声碎裂,镜子里的摆渡人影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无数光点。现实中的摆渡人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怀表掉在积水里,镜面裂开,露出里面卡住的齿轮。
工厂里的镜子接二连三地碎裂,像一场迟来的雪崩。常麾冲到最里面的角落,看到日向晴靠在墙根,呼吸平稳,只是额头有点擦伤——是被打晕了,没有大碍。
“解决了。”定助踢了踢地上的摆渡人,对方已经失去意识,西装口袋里掉出张照片,是群穿着同样西装的人,站在刻有齿轮标志的建筑前,“看来绯红黎明的据点不止一个。”
常麾把晴轻轻抱起,女孩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了。他回头看向定助,对方正弯腰捡起那枚钢珠,指尖的螺旋轨迹还未完全散去。
“刚才那招……”
“想学?”定助挑眉,把钢珠抛给他,“明天上午九点,老地方,我教你怎么把力拧成‘会转弯的风’。”
常麾接住钢珠,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他看着怀里熟睡的晴,又看了看定助手腕的纱布——原来所谓的螺旋脉冲,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技巧,而是将勇气和守护拧成一股绳的力量。
清晨的阳光穿透工厂的破窗时,常麾抱着晴走出仓库区,定助跟在后面,指尖的钢珠转得轻快。远处传来警笛声,是定助提前报的警,专门处理“异常事件”的部门很快会来收尾。
“明天见。”定助在路口转身,挥了挥手里的钢珠。
常麾点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晴,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甜美的梦。口袋里的钢珠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像在预告着某种螺旋上升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