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着，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震耳欲聋。吴世勋紧紧握着手机，指节泛白，手心里全是汗。他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回应。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然后，他听到杨颖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副温软的调子，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杨颖……吴先生？

又是“吴先生”！

这三个字像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可怜的勇气。所有的混乱、挣扎、以及那脱口而出的、带着颤抖的“是我”所泄露的脆弱，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巨大的难堪和羞耻。

他凭什么以为，在他做了那么多混账事之后，在他用那些拙劣的方式试图伤害她、引起她注意之后，她会对他有除了“吴先生”之外的称呼？

一股混合着绝望的怒火猛地窜了上来，烧掉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吴世勋你在哪？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蛮横的、试图重新夺回掌控权的凶狠，尽管这凶狠听起来如此外强中干。

杨颖似乎被他突然变化的语气弄得怔了一下，但还是平静地回答

杨颖在家

吴世勋哪个家？！

杨颖……城东的公寓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明确的疑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吴世勋等着

吴世勋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不等她回应，猛地掐断了电话。他胸口剧烈起伏，对前排吓得噤若寒蝉的司机低吼道

吴世勋开车

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吴世勋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电梯上升的数字跳跃着，每一下都敲击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他站在公寓门外，看着那扇紧闭的、厚重的实木门，刚才在车里的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突然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恐慌和……近乡情怯般的畏缩。

他抬手，想要按密码，手指却在触碰到冰冷的数字面板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害怕。

害怕门打开后，看到的是她疏离平静的脸，害怕她问他“吴先生，这么晚有事吗？”，害怕自己所有汹涌澎湃、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在她那里，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像一尊僵硬的雕像，在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最终，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攫住了他——他都已经狼狈至此，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他快速输入密码，“嘀”的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公寓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和他下午来时一样的、淡淡的百合花香。杨颖就站在客厅中央，似乎正准备回卧室。她穿着一身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卸了妆，脸上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清新红晕，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后，整个人看起来柔软、温暖，且……毫无防备。

看到他突然闯进来，她明显吓了一跳，琉璃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里拿着的毛巾也掉在了地上。

杨颖你...

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不解，似乎没料到他真的会来，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近乎狂暴的姿态。

吴世勋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公寓里回荡。他站在玄关的阴影里，没有换鞋，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像燃烧的黑色火焰，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愤怒、委屈、渴望、恐慌，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

他一步步朝她走过去，脚步有些虚浮，带着浓重的酒气（尽管他在车里已经清醒了大半，但那气息依旧残留）。

杨颖看着他逼近，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和紧绷的下颌线，心底的警惕升到了最高点。她强自镇定，但声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杨颖吴世勋，你怎么了？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