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吴世勋我没醉！

他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气，与他满身的酒气和烟草味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色泽柔润的唇瓣，看着她湿发贴在白皙脖颈上的诱人模样……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像以前那样粗暴地攥住她的手腕，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夜风的寒意，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战栗了一下。

杨颖彻底僵住了，瞳孔骤然收缩。她完全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举动。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发疯、咆哮、用语言羞辱她。

可他此刻的眼神，他抚在她脸上的、带着细微颤抖的手，都透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几乎要将她灼伤的……脆弱和痛苦。

杨颖吴世勋，你……

她试图偏开头，却被他用另一只手固定住了后颈。他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执拗。

吴世勋别动……

他声音低哑，近乎呓语，黑沉沉的眸子紧紧锁住她，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吴世勋看着我，杨颖……好好看看我……

他的拇指，带着粗粝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动作生涩而笨拙，与他平日里狠戾嚣张的形象判若两人。

吴世勋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迷茫和痛苦，像一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孤舟

吴世勋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吴世勋我试过了……我试过不在乎，试过找别人，试过把你当空气……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吴世勋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你就在这里……

他另一只手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世勋在这里阴魂不散！

杨颖被他话语里汹涌的情感冲击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吴世勋，褪去了所有尖刺和伪装，只剩下最原始、最狼狈的真实。

吴世勋你说话啊！

见她只是沉默，吴世勋的情绪更加激动，他捧着她的脸，力道不自觉地加重，眼底泛起骇人的红血丝

吴世勋骂我！打我！像在‘云巅’那样怼我！或者……或者像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笑一笑，然后转身走开！你做什么都好！就是别用这副样子看着我！

他口中的“这副样子”，指的是她此刻因为震惊和茫然，而显得格外柔软和无辜的神情。这神情，比任何尖锐的回应都更让他崩溃。

杨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挣扎，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传来一阵密集的、陌生的刺痛。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的沉默，成了压垮吴世勋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眼底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万念俱灰般的颓然。他缓缓松开了捧着她脸的手，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向后踉跄半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留下一个写满了挫败和孤独的剪影。

吴世勋算了

他极轻地说，声音飘忽得如同叹息，带着浓重的鼻音

杨颖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他靠在墙上，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听着他压抑而粗重的呼吸声……

她一直坚固的心防，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章法的猛烈撞击，敲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她似乎……终于触碰到了，藏在那副狠戾毒舌面具之下，那个真实而痛苦的吴世勋。

她沉默地走上前一步，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毛巾。然后，她走到他面前，没有离开，而是抬起手，用手中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他额角不知是汗水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湿意。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吴世勋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像是要在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嘲讽或怜悯的痕迹。

但他只看到她平静的、带着复杂情绪的琉璃色眼眸，和她轻柔擦拭的动作。

没有厌恶，没有驱赶。

只有一种……近乎安抚的温柔。

这一刻，吴世勋一直紧绷的、试图武装自己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他猛地伸出手，不再是捧着她的脸，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他的手臂箍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他的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湿气和清香的颈窝，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杨颖被他抱得几乎窒息，手中的毛巾再次滑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他埋在她颈间那滚烫的、带着湿意的呼吸。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任由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她面前，显露出最脆弱不堪的一面。

空气中，只剩下他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和她自己那失了节奏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