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走廊里飘着吉他弦的金属味,刘耀文刚结束颁奖礼的采访,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吉他声勾着往休息室走。门没关严,露出一道缝,他看见张真源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把磨损的木吉他,指尖在弦上磕磕绊绊地找着音。
“卡了三次了。”张真源皱着眉,指尖在E和弦的位置反复按下去又松开,指腹泛着红。他没抬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这节solo比上次给乐队编的难太多。”
刘耀文推开门时,皮鞋跟敲在地板上的声音让张真源手一抖,琴弦发出一声闷响。“影帝怎么过来了?”张真源抬头,眼里还带着练琴时的专注,没来得及收的尾音里裹着点懊恼,“又被你听见我翻车了。”
“不是翻车,是在找感觉。”刘耀文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顺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仰头看他,“上次你给我电影写的主题曲,副歌部分也是这么磨出来的?”
“那首简单。”张真源拨了个泛音,清亮的音色在休息室里荡开,“这次想加段弗拉门戈的扫弦,配你新电影里沙漠追车的戏,得有那种又野又烫的劲儿。”他说着又试了一遍,指尖在琴弦上快速划过,还是差了点味道,索性把吉他往腿上一搁,“算了,换个思路。”
刘耀文看着他指尖的茧子——比上次见面时又厚了点,是常年握拨片磨出来的。“我刚才在台上说‘主题曲是全片灵魂’,不是客套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糖纸,里面包着颗水果糖,是张真源上次塞给他的,说练琴累了含一颗提神,“导演说你昨晚在录音棚待了通宵?”
张真源剥开糖纸,柠檬味的酸气漫开来,他含着糖笑:“你拍夜戏不也连轴转?彼此彼此。”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吉他包侧袋翻出个录音笔,“听听这个,早上录的demo,总觉得少了点东西。”
旋律流出来时,刘耀文忽然坐直了。那是段很烈的调子,吉他弦像在燃烧,却在最急的地方突然拐了个温柔的弯,像沙漠里突然撞见一汪泉。“这里。”他指着录音笔,“刚才你卡壳的地方,就缺这个弯。”
张真源愣住了,重新抱起吉他试了试——当扫弦的热浪里掺进一点滑音的软,那股又野又烫的劲儿突然就活了。“你怎么知道?”他眼里闪着光,像找到钥匙的人。
“因为那是你啊。”刘耀文看着他指尖翻飞,声音轻得像怕吹散这瞬间的灵感,“你的琴里,从来都有把软刀子,能把硬邦邦的故事割出点甜来。”
录音笔还在转,张真源的吉他声终于顺了,像有团火在弦上滚,滚到尽头却轻轻落下来,裹着点柠檬糖的酸香。刘耀文靠在沙发腿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刚领的影帝奖杯,不如此刻琴弦震颤的弧度实在。
“对了,”张真源停下来,从包里掏出张票,“明天乐队演出,给你的。前排,方便你观察‘沙漠追车’的感觉。”
票根边缘被他捏得有点卷,刘耀文接过来时,指尖碰到他还带着糖味的指尖。“好。”他把票塞进西装内袋,贴着心口的位置,“不过得晚点到,颁奖礼的庆功宴推不掉。”
“没事,我们返场唱那首。”张真源笑起来,吉他弦被他拨得叮咚响,“等你。”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远,刘耀文回头看了眼休息室的门,手里的奖杯冷得硌手,可内袋里的票根却温温的,像还带着吉他弦的温度。他忽然想起刚才那段旋律——烈得像沙漠的风,软得像张真源含着糖的笑,原来最好的配乐,从来都藏着两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