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肩胛受伤的年轻士兵!他试图自己重新包扎,结果笨拙的动作猛地扯到了伤口深处!剧痛让他瞬间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扑,重重摔倒在篝火旁的地上!肩头刚刚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如同小股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身子!他痛得蜷缩起来,身体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喘息,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就压抑的破庙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围坐的兵卒们猛地站起身,刀疤脸更是怒骂一声:“小六子!你个蠢货!”就要上前。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和兵卒们围拢过去的瞬间——
一道冰冷、嘶哑、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都别动!”
是谢惊澜!
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冰封的眸子在跳跃的火光下,锐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寒刃,瞬间扫过混乱的场面,最终钉在那个痛苦抽搐的年轻士兵身上!那眼神,没有丝毫温情,只有一种被惊扰后的极度不耐和冰冷的审视。
“让他自己扛着!”谢惊澜的声音如同刮骨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铁与血的味道,“这点伤都受不住,趁早死了干净!别嚎!引来追兵,老子先剐了你!”
他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地上痛苦呻吟的年轻士兵说的,语气森然,带着赤裸裸的杀意。
年轻士兵的呻吟瞬间卡在喉咙里,只剩下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豆大的冷汗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滚落。他死死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只是无声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体蜷缩成虾米状。
围拢过去的兵卒们,包括刀疤脸,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脸上带着不忍、愤怒,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服从。他们默默地退了回去,重新坐下,只是眼神都复杂地落在那个痛苦挣扎的同伴身上,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重凝滞,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谢惊澜冰冷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如同不经意般,掠过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
姜疏月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谢惊澜冷酷的话语吓到了极致。她猛地抱紧了自己的头,整个身体都缩进了披风里,只露出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不断抽搐、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的年轻士兵,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甚至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更冰冷的墙角缩了缩,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墙壁里消失不见。
弱小,恐惧,对暴力的绝对畏惧。
谢惊澜只看了一眼,便漠然地收回了视线,仿佛只是确认角落里那个麻烦的“物品”没有被吓死。他重新闭上了眼睛,靠着冰冷的庙柱,仿佛刚才那冷酷的命令和森然的杀气都与他无关。只是搭在剑柄上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更加苍白。
破庙里,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年轻士兵压抑到极致的、粗重痛苦的喘息,以及角落里那几乎细不可闻的、属于姜疏月的、恐惧的抽气声。
她缩在披风里,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扮演着一个被吓破胆的弱女子。然而,在她那双被恐惧泪水模糊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极冷的嘲讽,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无声地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