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澜的剑锋险之又险地格开了刺向后心的毒匕刃尖,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同时,他拧转的身体带动长剑余势不减,冰冷的剑锋如同切豆腐般,狠狠斩入了因浓烟干扰而动作变形、无法完全闪避的矮壮刺客的脖颈!
一颗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颈处狂喷而出,浇了谢惊澜半边身体!
刺客的无头尸体兀自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向前扑倒,手中的毒匕“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从姜疏月尖叫扑倒,到瓦片引燃浓烟干扰刺客,再到谢惊澜反手格杀,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浓烟迅速被风吹散。
谢惊澜保持着拧身挥剑斩杀的姿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破败的风箱。白发被滚烫的鲜血浸透,黏腻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他缓缓转过头,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冰寒眸子,如同两道来自地狱的探照灯,瞬间穿透尚未散尽的烟尘,死死钉在了角落里那个扑倒在地的身影上!
姜疏月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她似乎被自己甩出的瓦片和爆开的浓烟吓傻了,又像是被刚才那血腥的斩首一幕彻底击垮。她双手抱着头,身体蜷缩着,剧烈地颤抖,发出压抑的、崩溃般的呜咽声。她的脸上、头发上沾满了扑倒时蹭上的厚厚灰尘,混合着之前的泪痕血污,脏污不堪,只有那双露出的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空洞的恐惧,仿佛灵魂都已经出窍。
她的身边,散落着几片普通的碎瓦,还有被她扑倒时带起的灰尘。
一切都像是巧合。一个被吓破了胆、胡乱扑倒、无意中踢飞了瓦片、引发了混乱、制造了干扰的…巧合。
谢惊澜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带着审视一切的穿透力,死死锁在姜疏月身上。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审视和巨大怀疑!那目光,仿佛要将她连同她身下的石板一起刺穿!
尖叫? 时机太巧!
扑倒? 方向太准!
浓烟? 那刺鼻的气味绝非普通灰尘!
干扰? 那不足十分之一息的迟滞,却是他死里逃生的关键!
无数的疑点如同沸腾的气泡,瞬间充斥了谢惊澜被血与火灼烧的脑海!一个深闺弱女,在如此血腥混乱的修罗场中,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巧合”的举动?那动作…那速度…绝非一个寻常弱女子能有!
他握着仍在滴血长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肩胛处弩箭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阵阵袭来,却远不及眼前这个看似脆弱不堪的女人带来的疑惑和警惕更让他心惊!
周围的厮杀似乎都因这短暂的变故而凝滞了一瞬。追兵被谢惊澜凶悍的反杀和那诡异的浓烟震慑,攻势稍缓。残存的兵卒们也看到了刚才那惊险万分的一幕,目光复杂地在将军和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惊疑不定。
赵校尉拄着断刀,拖着伤腿,挣扎着想要靠近谢惊澜:“将军!您…”
“闭嘴!”谢惊澜嘶哑地低吼一声,打断了赵校尉的话。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姜疏月,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不断滴血的脚步,如同索命的修罗,朝着角落的阴影,缓缓逼近!
沉重的、沾满血泥的战靴踩在碎裂的石板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姜疏月狂跳的心脏上。
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谢惊澜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棺盖,将她完全笼罩。他微微俯下身,染血的白发垂落,几缕发梢几乎要触碰到她沾满灰尘的发顶。
那只没有握剑的、带着冰冷铁甲手套的手,缓缓抬起,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伸向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