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还没歇透，余姚就抱着半摞物理作业本往办公室冲。走廊窗户没关，风裹着香樟叶的碎影扑在脸上，她慌忙用胳膊夹紧作业本，免得刚整理好的本子又散了——昨天放学光顾着跟黎喻去吃面，作业收得急，要是弄丢一本，物理课代表的位置就得让贤。
刚拐过楼梯口，胳膊肘就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障碍物”。作业本哗啦啦撒了一地，余姚踉跄着扶住墙，抬头就见林薇皱着眉站在面前，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数学卷子——那是昨天老师留的附加题，卷面上密密麻麻的演算步骤末尾，一个鲜红的叉格外扎眼。
“余姚，你跑这么急投胎啊？”林薇弯腰捡作业本，指尖划过封面时用力得泛白，“这要是少了一本，你跟老师解释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快上课了，没瞅着路。”余姚连忙蹲下来，指尖刚碰到一本作业本，就瞥见林薇卷子上的叉，下意识顿了顿。她知道林薇的性子，年级第一的宝座坐了两年，最容不得别人在理科上压她一头——昨天黎喻在数学课上解出那道附加题时，林薇攥着笔的手都在抖。
林薇顺着她的目光扫到卷子，猛地把纸往身后藏，语气更冷了：“看什么看？你物理考满分了？还是觉得我解不出来的题，别人就能随便逞能？”
“我没那意思。”余姚捡作业本的手顿了顿，心里有点不舒服，“黎喻就是刚好会那道题，老师让她上去写，也不是她自己要出风头。”
“刚好会？”林薇冷笑一声，声音拔高了些，“第一天转来就抢着做题，金色头发染得跟调色盘似的，不就是想让别人注意她？你跟她才认识两天，就帮着她说话了？”
周围路过的同学闻声顿住脚，有人探头探脑地看，还有人掏出手机偷偷拍。余姚被看得不自在，又不想让黎喻平白被说，刚想反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作业再晚交，老师该罚抄了。”
黎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手里捏着自己的物理作业本，白衬衫领口依旧扣得严丝合缝，蓝色瞳孔落在林薇身上，没什么情绪，却让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半截。她刚才在教室找余姚要作业本，没成想刚出门口就听见争执。
林薇看见黎喻，脸瞬间涨成了番茄色，却还是强撑着梗着脖子：“我跟余姚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是我，怎么没关系。”黎喻走到余姚身边，弯腰捡起最底下那本作业本，指尖碰了碰林薇手里的卷子，“那道题可以连辅助线，把梯形转化成三角形，步骤能省一半。”
这话像根针，一下子扎破了林薇的伪装。她攥着卷子的手更紧了，纸边都被捏得起了毛：“我用什么方法不用你管！少在这里装好人！”说完，她狠狠瞪了余姚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似的步子走了，背影都透着股不服气。
围观的同学见没热闹看，也三三两两地散了。余姚抱着重新摞好的作业本，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让你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没事。”黎喻把手里的作业本递过去，语气没什么起伏，“她只是没找到解题思路，不是针对你。”
“可她刚才说你……”余姚还想说什么，就被黎喻打断了。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黎喻抬手理了理领带，蓝色瞳孔里映着窗外的香樟树，“而且，你刚才帮我说话，我听见了。”
余姚的耳朵一下子热了，连忙别开脸：“我就是觉得她那么说不对，你又没做错什么。”两人并肩往办公室走，风把黎喻的金色狼尾吹得轻轻晃，余姚看着她冷白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同桌虽然话少，却意外地让人觉得踏实。
交完作业回到教室，课间休息的铃声刚好响起。前桌陈佳佳跟装了弹簧似的转过来，胳膊肘怼了怼余姚的胳膊：“刚才我在窗户边都看见了！林薇是不是因为昨天黎喻解出附加题，故意找你茬啊？”
陈佳佳是班里出了名的“小喇叭”，什么事经她嘴一传，全班都能知道，好在人不坏，就是好奇心重。余姚刚想解释，就见黎喻从抽屉里拿出物理练习册，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划着，像是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也不算找茬吧，就是她好胜心强，没解出那道题心里不舒服。”余姚压低声音，怕被周围的同学听见，“黎喻人挺好的，昨天还帮我解了物理题，比我对着答案看半天管用多了。”
陈佳佳眼睛一亮，凑到黎喻身边，声音里满是好奇：“黎喻黎喻，你是不是以前在别的学校，就是理科大神啊？下次我数学不会的题，能不能问你啊？”
黎喻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可以，只要我会。”
“太好了！”陈佳佳兴奋地拍了下手，又转向余姚，“下节体育课自由活动，我们去操场边上晒太阳吧？听说今天赵磊他们要打篮球，刚好能看帅哥！”
余姚刚想答应，就见后排的赵磊抱着篮球走过来，停在黎喻桌前，挠了挠头：“黎喻，下节体育课我们班篮球缺个人，你要不要一起玩？看你平时走路挺稳的，应该会打球吧？”
赵磊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性格大大咧咧的，昨天见黎喻穿着利落的白衬衫黑裤子，就觉得她像是会运动的人。黎喻愣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以前的学校只让刷题，别说打篮球，就连课间都不让出教室，她哪里会这个。
“她可能……”余姚刚想替黎喻拒绝，就见黎喻抬头，轻轻说了句：“可以试试，我没打过，要是拖后腿你别介意。”
“没事没事！”赵磊立刻笑了，“就是随便玩，输赢无所谓！”说完，他又抱着篮球去邀请别的男生了。
陈佳佳凑到黎喻身边，眼睛亮晶晶的：“黎喻你也太厉害了吧！不会还敢上，我要是你，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黎喻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练习册，嘴角却悄悄弯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或许是不想扫赵磊的兴，又或许是刚才余姚眼里的期待，让她不想拒绝。
体育课铃声响起，余姚和陈佳佳拉着黎喻往操场走。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三人身上，像撒了把碎金。赵磊已经带着几个男生在篮球场上等着了，见黎喻过来，连忙扔过去一个篮球：“先热热身，拍几下找找感觉！”
黎喻接住篮球，指尖碰到球面时有点发涩。她学着别人的样子轻轻拍了拍，篮球在地上弹了两下，居然没掉。余姚和陈佳佳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陈佳佳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跟余姚小声嘀咕：“你看黎喻学得多快，说不定是个隐藏的运动大神呢！”
余姚笑着点头，目光落在篮球场上。黎喻正跟着赵磊学运球，阳光落在她的金色头发上，像是镀了层光。她的动作还有点生疏，偶尔会把球拍偏，却学得很认真，蓝色瞳孔里满是专注，连额角渗出的细汗都没在意。
“你看她刚才帮你说话的样子，还有现在认真学打球的样子，是不是觉得跟她当朋友挺靠谱的？”陈佳佳碰了碰余姚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八卦。
余姚愣了一下，看着篮球场上的黎喻，心里忽然暖暖的。她想起昨天一起吃的牛肉面，想起解物理题时的指点，想起刚才替自己解围的样子，轻轻点头：“嗯，是挺靠谱的。能有这么个同桌兼朋友，好像还不错。”
篮球场上，赵磊传球给黎喻，大声喊道：“黎喻，接球！”黎喻反应很快，伸手接住篮球，转身避开对方的防守，朝着篮筐跑去。虽然最后没能投进，球砸在篮板上弹了回来，却还是引来场边一阵欢呼。
余姚和陈佳佳也跟着鼓掌，余姚看着黎喻笑着擦汗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春天，因为有了黎喻这个朋友，好像变得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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