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镜与平行光
谢安於蹲在玄关换鞋时,鼻尖先一步捕捉到空气里陌生的雪松味。不是怀景明贤惯用的木质香,冷冽里掺着点甜,像有人把融化的水果硬糖揉进了雪堆里。
他手指顿在鞋带上,米色针织衫的袖口蹭到裤腿,留下一道浅淡的灰。玄关柜上放着一双陌生的白色板鞋,鞋舌歪着,鞋带随意打了个结,鞋跟处还沾着点泥——怀景明贤从不让别人把脏鞋带进家里。
客厅的灯开着,暖黄的光漫过沙发扶手,落在地毯上。谢安於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怀景明贤陷在沙发里,指尖夹着支烟,烟灰缸里已经积了半缸烟蒂。他身边坐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生,脑袋靠在怀景明贤的肩上,手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声音黏糊糊的:“景明哥,你什么时候把我照片设成屏保啊?”
怀景明贤低笑了声,捏了捏男生的下巴:“急什么?等下次带你去见我朋友。”
谢安於手里的保温桶“咚”地撞在茶几角,里面的排骨汤晃出几滴,溅在男生的裤脚。男生受惊似的抬起头,看见谢安於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挑衅,往怀景明贤怀里又缩了缩。
怀景明贤的目光扫过来,没什么温度:“回来了?”
“嗯,”谢安於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手指抠着桶身的隔热套,“给你炖了排骨汤,你上周说胃不舒服。”
“放那儿吧。”怀景明贤没看保温桶,反而抬手揉了揉身边男生的头发,“阿哲,我带你去楼上看看?”
被叫做阿哲的男生笑着点头,起身时故意撞了谢安於一下。谢安於踉跄了两步,手背擦过茶几边缘,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了眼,手背红了一片,渗着点血珠。
怀景明贤上楼前,终于瞥了他一眼,语气不耐烦:“别杵在这儿挡路。”
谢安於站在原地,听见楼上房门关上的声音,还有隐约传来的笑。他蹲下身,用纸巾擦着茶几上的汤渍,动作慢得像在数地砖的纹路。保温桶的盖子没拧紧,汤的热气从缝隙里冒出来,模糊了他的眼镜片。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怀景明贤的微信。谢安於点开,是条语音,背景里有男生的笑:“下周我生日,你别来打扰我。”
他指尖颤了颤,回了个“好”。
去年怀景明贤生日,他提前半个月准备礼物,亲手织了条灰色围巾。那天怀景明贤带了一群朋友回家,有人拿着围巾调侃:“景明,这谁织的啊?针脚这么丑。”怀景明贤笑着把围巾扔在沙发上:“不知道,楼下捡的。”
后来那条围巾被谢安於找回来,洗干净叠好,放在衣柜最底层。
谢安於把保温桶放进冰箱时,看见里面放着半盒草莓。是上周他买的,怀景明贤说喜欢吃,他就每天挑最新鲜的回来。现在草莓已经蔫了,表皮起了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走到阳台,推开窗户。风灌进来,带着深秋的冷。楼下的路灯亮着,一对情侣手牵着手走过,女生笑着把脸埋进男生的怀里。谢安於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盒,里面是他昨天去医院开的抗抑郁药。医生说他情绪不太稳定,让他按时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楼上的灯还亮着。谢安於靠在阳台栏杆上,想起三个月前,怀景明贤喝醉了,抱着他说:“安於,只有你对我好。”那天他以为自己抓住了点什么,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可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怀景明贤随口说的一句醉话。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怀景明贤的聊天记录。往上翻,全是他的消息:“景明,记得吃饭”“外面下雨了,带伞”“我等你回家”。怀景明贤的回复很少,大多是“嗯”“知道了”“别烦我”。
有一次他问怀景明贤,为什么不回他消息。怀景明贤说:“你话太多了,我懒得看。”
风又大了些,吹得他眼睛发酸。谢安於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了糖纸放进嘴里。是柠檬味的,酸得他皱起眉头,眼泪却掉了下来。他抬手擦了擦,想起怀景明贤说过,不喜欢看他哭。
楼上的房门开了,怀景明贤下楼喝水。看见谢安於站在阳台,他皱了皱眉:“大晚上的站在这儿吹风,想感冒?”
谢安於转过身,把糖纸捏在手里:“我马上进去。”
怀景明贤没再说话,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拿了瓶可乐。他拧瓶盖时,瞥见冰箱里的保温桶,顿了顿,还是关上了门。
谢安於走进客厅时,怀景明贤已经回了楼上。他收拾好茶几上的烟蒂,把阿哲留下的板鞋放进鞋盒,塞进玄关柜最底层。然后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排骨汤。汤已经凉了,喝在嘴里没什么味道,像他和怀景明贤之间的感情。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怀景明贤的朋友圈更新了。照片里,他和阿哲靠在一起,手里比着剪刀手,配文:“新的小朋友。”
谢安於看着照片,慢慢喝完了碗里的汤。他把碗洗干净,放进消毒柜,然后走到卧室,拿出那床灰色围巾。围巾是去年织的,针脚确实丑,可他织了整整一个月。
他把围巾围在脖子上,软软的毛线贴着皮肤,带来一点暖意。窗外的风还在吹,可他知道,只要怀景明贤还需要他,他就会一直留在这儿,像守着一面碎掉的镜子,明明知道拼不回去,却还是舍不得放手。
怀瑾明贤第一次写
怀瑾明贤不喜轻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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