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亚卡扣松动的余悸还没散，片场的空气却已被顾晏辞的气场冻得发僵。
苏晚不动声色的驱散关于火灾的思绪，站在顾晏辞身后半步，劲装的肩线绷得笔直，被威亚勒出的红痕在锁骨下方若隐若现。
额角碎发沾着薄汗，贴在白皙的皮肤上，却丝毫不显狼狈。
她对顾晏辞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随后正过头，那双漫着冷意的眼正扫过脸色惨白的张师傅，像在审视一件随时能丢弃的垃圾。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绒花针，动作细微却带着强势的压迫感，仿佛只要张师傅敢说一句假话，下一秒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顾晏辞则将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内搭白衬衫的领口被刚才的动作扯得更开，露出冷白皮肤下清晰的锁骨线条。
他个子本就高，往张师傅面前一站，阴影几乎将对方整个人罩住。
平日里含着星辰的眼此刻覆着层冷霜，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顾氏法务部的电话，需要我现在帮你拨过去吗？”
“别！别！”张师傅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顾晏辞的裤脚，脸涨得青紫，“是林薇薇！是她给了我五万块，让我把卡扣拧松两圈，说……说只要让苏小姐摔个轻伤就行！我不是故意要害人的！”
这话一出，片场瞬间炸开了锅。
林薇薇脸色“唰”地褪成惨白，刚才还藏在眼底的得意瞬间被恐慌取代，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尖声反驳：“你胡说！张师傅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钱？你是不是被苏晚收买了，故意栽赃我！”
苏晚往前踏出一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压过了林薇薇的尖叫。
她走到林薇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林薇薇今天穿了条粉色连衣裙，此刻裙摆被风吹得发颤，脸上的妆也花了大半，看上去狼狈又可笑。
苏晚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劲装上的褶皱，语气平淡却带着刺：“栽赃你？需要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举着手机偷拍的工作人员，声音特意提高了几分：“刚才张师傅跪地上认罪的时候，有人录下来了吧？”
“正好，我特助那里还有林薇薇昨天找水军发黑料的转账记录，以及今天早上你跟道具组递纸条的监控截图。”
她说着，轻轻挑起林薇薇的下巴。
“要不要我现在发出来，让网友评评理？”
林薇薇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晚竟然连这些都查到了，更没想到顾晏辞会直接动用顾氏的势力，断了她所有狡辩的余地。
导演这时才敢凑过来，脸上堆着尴尬的笑：“顾老师，苏小姐，这事是我们片场管理不当，我马上把张师傅开除，林薇薇这边……我也会让她停拍反省！”
“停拍反省？”
苏晚挑眉，眼神冷了几分，“导演，刚才我差点从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要是没接住立柱，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医院了——你觉得‘停拍反省’就够了？”
顾晏辞这时接过话，他转头看向苏晚，目光落在她锁骨下的红痕上，眼神微沉：“这事不用你费心。”
他转向导演，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林薇薇即日起退出剧组，后续赔偿问题，顾氏法务会跟她的经纪公司对接。另外，片场所有道具组人员，明天开始重新审核资质，不合格的全部换掉。”
导演连忙点头，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顾晏辞不仅是顶流影帝，背后的顾氏更是娱乐圈半壁江山的投资方，他说的话，没人敢反驳。
林薇薇被助理扶着，脸色惨白地往外走，路过苏晚身边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只换来苏晚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人群渐渐散去，片场只剩下苏晚和顾晏辞。
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顾晏辞将搭在臂弯的外套递过来，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晚上凉，先穿上。”
苏晚看着那件黑色西装，指尖顿了顿——刚才在休息室，她还觉得顾晏辞是个闷骚的装货，现在她稍微有所改观了。
她没有接外套，只是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谢谢顾老师，不用了，我有外套。”
顾晏辞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苏晚眼底的防备，眼神暗了暗。
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往前递了递：“我送你回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关于十年前的一场火灾，我有些事想跟你聊。”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
不是吧哥们，这么直球？
她抬眼看向顾晏辞，他的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长睫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她忽然听到他心里模糊的声音，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她肯定在怀疑我……十年前的事，该怎么跟她说？】
这个碎片般的心声让她皱紧了眉。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接过了外套，套在身上。
外套很大，几乎能将她整个人裹住，雪松味瞬间将她包围，让她罕见的有些心神不宁。
“好。”她点点头，“走吧。”
顾晏辞的车停在片场门口，是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优雅又绅士。
苏晚弯腰坐进去，余光瞥见他手腕上的一款复古机械表，表盘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车子启动，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弱声响。
顾晏辞专注地看着前方，方向盘在他修长的手指下转动，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黑色真皮方向盘，竟有种莫名的色情。
苏晚侧头看向他，他的侧脸在路灯的光影下忽明忽暗，长睫投下的阴影在眼下形成一小片暗沉，让他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和。
“你十年前，是不是在南城待过？”顾晏辞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转头看向顾晏辞：“顾老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顾晏辞没有看她，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十年前南城发生过一场火灾，我当时在现场。”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记得有个小女孩，在那场大火里救了我。”
十年前的火灾，她当然记得，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父母就是在那场火里去世的。
她当时确实在现场，也确实递过一条毛巾给一个被困的男人，可她从来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她的反应……难道真的是她？】
模糊的心声再次响起，这次苏晚听得很清楚。
她看着顾晏辞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他手腕上那块表的划痕，和当年她递毛巾时，看到的那个男人手腕上表的划痕，位置一模一样。
“哈……”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回答：“那人是我没错，你当时也戴着这块表对吧？”
苏晚说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Zero特助发来的消息。
【老大，林薇薇被秦氏的人接走了，秦氏还放出消息，说明天要召开记者会，说你故意陷害林薇薇，还伪造证据。另外，我查到十年前火灾现场的负责人，现在是秦氏的副总，叫秦浩。】
秦氏的秦浩么。
苏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秦氏不仅在背后帮林薇薇，竟然还和十年前的火灾有关。
她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劲装下的身体紧绷着，像一头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
顾晏辞注意到她的变化，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苏晚收起手机，眼神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劲，“只是没想到，秦氏竟然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顾晏辞的眼神沉了沉：“秦氏和十年前的火灾有关？”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窗外。
车子已经到了她公寓楼下，是一栋高层公寓，楼下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
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谢谢顾老师送我回来，但十年前的事，我暂时不想聊。”
顾晏辞也跟着下车，他站在苏晚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阴影将她笼罩。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苏晚面前：“这是我找到的十年前火灾的初步资料，里面有一些现场照片，或许对你有用。”
苏晚看着那份文件，封面是白色的，上面有顾晏辞的字迹，遒劲有力。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过来。
指尖碰到顾晏辞的手指，他的手很凉，和他身上的雪松味一样，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不能让秦氏伤害她。】
模糊的心声再次响起，苏晚抬头看向顾晏辞，他的眼神复杂，有探究，有关心，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愧疚。
“早点休息。”顾晏辞说完，转身回到车里，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苏晚拿着文件回到公寓，公寓里很简约，黑白灰的装修风格，没有多余的装饰，像她的人一样，干练又冷静。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文件，里面的照片有些模糊，却能看清火灾现场的混乱。
烧毁的别墅，消防车，还有围观的人群。
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苏晚的呼吸突然停止。
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的背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扯着一个男生艰难的向外逃。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匿名短信，没有备注，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是十年前火灾现场的另一个角度，这次能看清那个男人的侧脸，真是顾晏辞。
真是巧了。
她对顾晏辞的身份并不在意，当时她救人也没想图什么回报。
不过他查十年前的火灾，是为了什么？是真心想帮她，还是另有所图？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夜色，眼神幽深。
秦氏已经开始行动，顾晏辞的身份也需要调查，十年前的火灾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却又隔着一层迷雾。
突然，门铃响了。
苏晚的身体瞬间绷紧，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顾晏辞？
他手里拿着另一份文件，应该是更详细的火灾卷宗，眼神复杂地看着门，似乎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他怎么还没走？
她有说过自己住几层？
这男人调查她？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门外的顾晏辞似乎等得有些急，抬手又按了一次门铃。
铃声在安静的公寓里响起，让苏晚有些郁闷。
“真是一段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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