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

苏晚犹豫片刻，还是拧开了锁。

她没退后半步，就那样站在门内，一身黑色睡衣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利落又紧致，衣摆堪堪停在腰线处，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腹，宽松的睡裤脚收在脚踝，衬得双腿愈发纤长笔直。

短发被她随意拨到耳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线条锋利的眉骨，那双平日总是温柔和蔼的眼睛却漫着冷意，借着楼道的暖光，将顾晏辞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顾晏辞站在门外，身上的西装已经换成了灰色针织衫，领口依旧松着两颗扣，冷白的皮肤在深夜的光线下近乎透明。

原本含着星辰的眼此刻蒙着层薄雾，却在看到苏晚时亮了几分。

他手里攥着一份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还沾着些许油墨印，一看就是刚从打印出来的。

合着这家伙是专门去家里打印东西，还换了套衣服来找她？

外界不说他是什么清冷禁欲影帝吗，怎么到她这像个开屏的孔雀。

“文件里有秦浩当年的签字记录，还有两个匿名证人的证词。”

顾晏辞先开口，声音比刚才送她回家时低了些，似乎是察觉到自己不该知道苏晚的具体住处，有些心虚。

苏晚没说话，侧身让他进门。

公寓里只开了客厅的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洒在黑白灰的家具上，倒添了几分暖意。

她拆开一双一次性拖鞋，让顾晏辞换鞋，自己转身走向沙发，将之前那份文件摊开，动作干脆：“坐。”

顾晏辞在她对面坐下，有些惊讶她隐藏的自己是这副模样。

他咽了口唾沫，将新的文件袋递过去。

苏晚拆开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

【和白天看到的小白兔完全不同，原来之前的都是伪装吗？有些……】

剩下的声音又被切断了。

小白兔？很可爱的称呼。

她笑笑，低头翻看文件。

文件里的纸张有些泛黄，最上面一张是火灾现场的平面图，用红笔圈出了起火点，正是苏晚父母当年的卧室，旁边还标注着“秦浩曾在起火前半小时进入”的字样。

“秦浩当时是物业的安全负责人，却在起火前接触过你家的电路开关。”

顾晏辞回过神，指着平面图，语气沉了沉，“我找到的证人，是当时的保安，他说秦浩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工具箱，神色慌张。”

苏晚的指尖落在“秦浩”两个字上，画着圆圈。

她抬眼看向顾晏辞，灯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强势的试探，“别说是因为同行，十年前你就在现场，现在又这么积极查卷宗，马后炮都没你这么晚。”

顾晏辞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看着苏晚眼底的防备，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风卷着树叶敲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只是想弥补十年前的遗憾……】

模糊的心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更清晰，苏晚甚至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愧疚，像一层薄冰，轻轻一碰就会碎。

遗憾？什么遗憾？

她皱紧眉，刚想追问，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亮着，是Zero特助发来的消息：【老大，楼下有三辆黑色轿车，车牌号是秦氏旗下的，车里的人一直在盯着你的公寓，像是在蹲守。】

苏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站起身，随手抓起搭在沙发上的黑色外套，往肩上一披：“楼下有秦氏的眼线，我去看看。”

顾晏辞也跟着起身，比她快一步挡在玄关前。

他的肩很宽，几乎挡住了整个门口，灰色针织衫下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我跟你一起。”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眼底的薄雾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锋芒，“秦氏的人既然敢来，就不会只蹲守。”

他没问苏晚怎么知道楼下有秦氏的人，只是说想要保护她。

苏晚看着他挡在身前的背影，鼻尖又萦绕起那股清冽的雪松味。

她想拒绝，可想到秦氏和火灾的关联，又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她点点头：“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能处理。”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苏晚踩着阳台的栏杆，半个身子探出去。

她的动作轻盈又稳，黑色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的小腿线条紧实，脚踝处还戴着一个银色的细链，是当年父母送她的成年礼。

顾晏辞站在她身后，一手虚扶着她的腰，以防她不稳，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对着楼下的轿车拍照。

“三辆车，每辆车里至少两个人。”

苏晚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地扫过楼下，“副驾驶的人在看手机，应该是在等指令。”

她缩回身子，落地时动作悄无声息，转头对顾晏辞说，“我让朋友帮忙调小区的监控，你让你的人去查车主信息。”

顾晏辞点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操作。

苏晚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看着他低头的样子，灯光落在他的发顶，泛着淡淡的光泽，长睫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她突然想起刚才文件里的一张照片，是十年前顾晏辞在火灾现场的样子，那时他还年轻，脸上带着稚气，和现在完全不同。

“查到了。”

顾晏辞突然抬头，打断了她的思绪，“车主是秦浩的司机，这三辆车昨天还去过秦氏的地下车库。”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他们可能是冲着那份卷宗来的。”

苏晚毫不犹豫的转身走进客厅，将所有文件塞进一个黑色的背包里，动作干脆利落：“我今晚要去秦氏的档案室，他们肯定把关键证据藏在那里了。”

“不行。”

顾晏辞立刻反对，他走到苏晚面前，眼神里带着担忧，“秦氏的档案室守卫很严，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危险？”

苏晚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年前我在火里都没死，现在这点危险算什么？”

她抬手推开顾晏辞，语气强势，“顾老师，谢谢你的卷宗，但接下来的事，我想自己来。你查你的，我查我的，我们互不相干。”

顾晏辞被她推得后退半步，他看着苏晚眼底的坚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她受伤……】

心声碎片再次响起，苏晚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她拿起背包，走到门口，正要开门，顾晏辞突然开口：“十年前，你递我的那条毛巾，是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绒花。”

苏晚回头看向他，“所以呢？你要还给我？”

顾晏辞眼底闪过一丝苦涩：“我找了那条毛巾很久，可惜火灾后就不见了。”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楼道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楼梯间窜出来，直扑向苏晚！

“小心！”

顾晏辞反应极快，一把将苏晚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

黑影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朝着顾晏辞的后背挥来，苏晚眼疾手快，抬手抓住黑影的手腕，指尖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黑影痛得惨叫起来，棒球棍掉在地上。

苏晚没给黑影反应的机会，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动作快准狠，黑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刚想追问是谁指使的，黑影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苏晚的小腹刺来！

顾晏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黑影的手腕，将匕首夺了下来，扔在地上。

黑影趁机爬起来，朝着楼梯间跑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苏晚和顾晏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顾晏辞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秦”字，是秦氏的标志。

“他们动手了。”

苏晚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看着匕首上的“秦”字，轻描淡写的说：“看来秦浩是想杀人灭口。”

顾晏辞将匕首收起来，转头看向苏晚，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明天我陪你去秦氏。”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是为了干涉你，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刚想说话，突然注意到顾晏辞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从伤口里渗出来，染红了灰色的针织衫。

“你受伤了。”

苏晚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她拉过顾晏辞的手臂，动作熟练地查看伤口，“是刚才被匕首划到的？”

顾晏辞看着她低头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温柔：“没事，小伤。”

就在这时，苏晚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特助发来的消息：【老大，查到了！十年前火灾现场的一个消防员，现在在秦氏当保安，他手里可能有当时的录音！】

苏晚立刻把消息告诉了顾晏辞

“明天我们先去找那个消防员。”

顾晏辞点头，刚想说话，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两人走到阳台一看，三辆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街道。

“他们应该是收到消息，撤退了。”

顾晏辞的语气沉了沉，“明天去秦氏，一定要小心。”

苏晚点头，心里却有种不安的预感。

她看着楼下的街道，月光洒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秦氏的人已经开始动手，她是没事，可那个消防员会不会有危险？

她转头看向顾晏辞，他正自顾自低头处理手臂上的伤口，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顾晏辞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别让苏晚靠近秦氏档案室，否则你十年前的秘密，会被所有人知道。】

顾晏辞拿起手机，看到短信，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飞快地删掉短信，抬头看向苏晚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