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眠的动作顿住，她看着许妍的发顶，许妍的头发很软，风一吹就会贴在脖颈上，像只温顺的小兽。
大学时她们俩都在设计系，许妍是班里的“黑马”，第一次作业就拿出了“旧巷灯影”的系列设计，用剪纸和水墨结合，把老城区的路灯画得既有烟火气又有诗意，系里的公告栏贴了半个月，连最挑剔的张教授都夸“有灵气”。
可大二开学，许妍却突然提交了转系申请，去了新闻系。
当时沈星眠跟许妍吵了一架，问她。
沈星眠是不是疯了。
许妍只是红着眼眶，说。
许妍我想换个方向。
许妍那时候……我看到你画的‘星空展馆’设计稿，被张教授推荐去参加全国比赛。
许妍的声音很轻，像飘在风里。
许妍我觉得我永远都赶不上你，你对设计的热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可我……
许妍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连喜欢设计都没资格。
沈星眠许妍，你就是个傻子。
沈星眠的声音沉了些，她抓过许妍的手，指尖碰到许妍冰凉的指节。
沈星眠你忘了大一那年，我们在画室赶作业，你为了画好老巷的门环，特意跑回你外婆家，拍了几十张照片，连晚饭都没吃？
沈星眠你对设计的在意，比谁都多，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
许妍的眼睛有点发烫，她别过头，不想让沈星眠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口袋里的旧身份证硌着她的手心，乔妍的过去、许妍的现在，像两条缠绕的线，让她总觉得不安。
沈星眠像是看穿了许妍的心思，她松开许妍的手，伸手摸了摸许妍的外套内兜，精准地摸到了那张旧身份证的位置。
沈星眠还带着呢？
许妍点点头，声音有点闷。
许妍我总怕……
许妍有一天，我连许妍这个名字都保不住。
沈星眠胡说什么呢。
沈星眠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许妍脖子上，多绕了两圈，把她的半张脸都裹住。
沈星眠过去的事，不是你的错，乔妍也好，许妍也罢，你都是那个会为了设计稿熬夜、会给流浪猫喂火腿肠的许妍。
沈星眠一边说，一边轻轻把许妍内兜里的旧身份证抽出来，对折了一下，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
沈星眠这玩意儿，我先帮你收着，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它不再是刺了，我再还给你。
沈星眠现在的许妍，不用背着过去过日子。
许妍看着沈星眠的侧脸，阳光落在沈星眠的发梢，染成了浅金色。
许妍忽然觉得，口袋里的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沈星眠手心的温度，还有徽章在围巾上闪烁的光。
沈星眠对了。
沈星眠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沈星眠‘星眠集’的装修差不多好了，下周开业，你一定要来。
沈星眠我还留了个角落，给你放你拍的那些老巷照片，就叫‘妍妍的视角’，怎么样？
照片里，工作室的角落摆着一张原木色的桌子，墙上留着空白的木板，等着贴照片。
许妍看着那片空白，忽然觉得，也许真的有一天，她可以坦然地把乔妍的过去，变成许妍的一部分。
许妍好。
许妍点点头，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真心的笑。
沈星眠见许妍笑了，立刻又恢复了平时的活泼，她拉着许妍站起来。
沈星眠走，带你去吃巷口那家馄饨，你上次说他家的荠菜馄饨好吃，今天我请客。
沈星眠对了，明天我去国坤的洽谈会，听说国坤的继承人孟宴臣也会去，那人据说超凶的，穿西装戴金丝眼镜，跟个冰山似的，你说我要不要跟他递张‘星眠集’的设计稿？
许妍跟着沈星眠往前走，冷风被围巾挡住，心里暖融融的。
许妍看着沈星眠叽叽喳喳的样子，笑着说。
许妍你要是想递，就去递啊，你的设计稿那么好，他肯定会喜欢的。
沈星眠挑了挑眉，拍了拍口袋里的设计稿。
沈星眠那必须的，我沈星眠看上的人，连带着他的审美，也得跟我合拍才行。
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两人并肩的身影上，徽章在围巾上闪着光，像一颗小小的星星，照亮了许妍原本灰暗的角落。
许妍看着对面笑得灿烂的沈星眠，轻声说。
许妍星眠，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藏着秘密的人生里，给了我一束不用伪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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