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没有提那些画,也没问红痕的事,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昨晚准备好的琴键。
是之前杨博文弹断的那根,她特意找木工打磨光滑了。
林夏“你看。”
林夏“我把它修好了,以后它可以一直陪着你的钢琴。”
林夏把琴键递到他面前。
杨博文的目光落在上面,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琴键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慢慢抬起手,碰了碰碎片,又飞快缩回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手指在琴键上敲了敲。
还是那三个低音,只是比刚才轻了些,带着点委屈。
林夏忽然想起杨博文的病历:他的父母是钢琴家,去年在一场演出后遭遇车祸,而车祸前,他曾因为弹错一个音,被父亲狠狠摔碎了心爱的钢琴。
原来那些画里的碎钢琴,是他藏在心里的噩梦。
今早新琴键送到,或许让他想起了父亲摔琴的场景,才会突然这样。
林夏“我知道你害怕。”
林夏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林夏“但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人会摔你的钢琴,也没有人会怪你弹错音。”
林夏“如果你不想弹新琴键,我们就先不用,只用你喜欢的旧琴键好不好?”
杨博文的手指在她掌心动了动,没有躲开。
他抓起林夏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按在旧琴键上,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再指了指钢琴。
我想弹,可是说不出话,也弹不出声音。
林夏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琴键上,慢慢按下。
林夏“没关系,我们不用说话,也不用真的弹出声音。”
林夏“只要你想弹,我就陪你一起。”
杨博文的手指在她的引导下,慢慢按下一个键,又按下一个。
他的动作很轻,可眼泪越掉越多,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林夏没催他,也没劝他别哭,就陪着他一起,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下去。
过了一会,他抬头看林夏,眼角的泪还没干,然后用按钢琴的手指向不远处的素描纸。
是那张画着碎钢琴和人影的纸。
林夏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突然发现人影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带着翅膀的图案。
和她手腕内侧光屏上的救赎标记,有几分相似。
林夏心里一惊,好敏锐。
看来他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林夏伸手帮他擦掉脸上还残留着的眼泪。
林夏“我们一起把这张画收起来,换成你喜欢的其他画怎么样?”
林夏“我还带了热牛奶,我们先喝牛奶,再慢慢想怎么装饰你的钢琴。”
杨博文没说话,主动松开了按着钢琴边缘的手,任由林夏牵着他走到桌边。
保温桶里的牛奶还冒着热气,林夏倒了一杯递给他,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梢上,刚才的焦躁和恐惧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片安静。
离开207病房时,林夏看了眼腕表,已经八点半了,张函瑞的糖心蛋应该凉了。
她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张函瑞”那一行后面加了句“补送午餐:糖心蛋+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