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林夏“谁？”
左奇函“是我，我能进来吗？”
林夏“当然，棋谱带来了吗？”
左奇函点了点头，把棋谱放在桌上。
棋谱首页贴着张老照片，少年穿着黑白棋服，举着奖杯笑的眉眼弯弯，旁边站着位白发老人，是他之前提过的爷爷。
左奇函“爷爷教我的第一本棋谱。”
左奇函“他说棋盘上没有回头路，落子无悔。”
棋盘上没有回头路，人生里也没有重播键。
要接纳每一步带来的后果，赢了就享受掌声，输了就收拾残局。
落子无悔，可要是第一步就错了呢？
林夏从抽屉里拿出盒围棋，打开后把棋子哗啦啦倒在棋盘上。左奇函捏起一颗黑子。
左奇函“定式要先占天元，”
他说，像是在恪守某种铁律。
左奇函“抢占中枢，才能掌控全局。”
棋盘上的子越来越多，左奇函的棋路凌厉逼人，每一步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白棋很快被黑棋逼到边角，只剩一小块空间。
林夏下棋的手顿了顿，没有急着突围，反而在黑棋的包围圈外落下一子。
左奇函“下在这里没用。”
左奇函皱起眉，伸手想把那颗白棋挪开，却在碰到棋子时又收了回来。
左奇函“会被吃掉的，你不该在这里落子。”
林夏“不一定。”
林夏“有时候退一步，也是在给自己留条路。”
左奇函的动作僵住了，盯着那颗孤立的白棋，像是在拆解一道无解的难题。
窗外下起了小雨，雨声滴答滴答，扰乱着他的心绪。
他忽然想起那年的全国围棋少年赛，决赛的最后一盘，他也是这样被对手逼到绝境。
父亲在观赛席上的咳嗽声像根针，扎得他心神不宁。
最后一步，他急着突围，反而露出了破绽，输了比赛，也输了所有。
他抬起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迷茫，还有一丝疲惫。
左奇函“落子就该有输赢。
左奇函“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退路可言。”
她看着左奇函的侧脸，他睫毛很长，盖住了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紧抿的唇，透着少年的固执。
林夏“你看。”
林夏“你的黑棋看似包围了我，其实这里有个缺口。如果我刚才硬闯，只会两败俱伤。”
林夏“但我先守住自己，等你露出破绽，就能绝地反击。”
左奇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这些年，他一直活在不能输的枷锁里。
父亲的斥责，旁人的议论，还有爷爷去世前那句“可惜了你的天赋”，都让他觉得输赢就是一切。
赢了，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输了，就只能被淹没在人群里。
左奇函“输赢真的那么重要吗？”
可如果连赢都做不到，下棋还有什么意义？
可他忘了，爷爷去世前看着眼前和初学时判若两人的少年，还说了另外一句话。
“落子无悔，可不是每一步都要争胜，守住本心，便是赢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