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京城的初夏，槐花正黄。午后的永定门，人来人往，护城河面映着天光，忽被一阵风揉皱。风里有淡淡的瑞气，守卒抬头，只见两朵祥云悠悠落下，云头立着一对璧人：男子白衣轻裘，眉目清冷；女子一袭赤金羽衣，却咧嘴笑得比阳光还闹。
“京城！我小燕子——咳，我凤音又回来啦！”
她张开双臂，差点从云头栽下去。白真提着她的后领，稳稳落地，顺势把斗笠扣到她头上：“凡间耳目多，收敛些。”
“知道啦，冰块脸。”凤音吐了吐舌，却老实戴上斗笠，只露一双滴溜乱转的杏眼。
二
紫禁城，乾清门。
侍卫们远远瞧见一个女子蹦蹦跳跳冲过来，斗笠一掀，露出那张熟到不能再熟的脸——失踪多年的还珠格格。
“桂……桂公公！小顺子！”凤音挥手，“我还活着，快开门！”
当值侍卫下巴差点掉地上，一面狂奔去通报，一面心里狂喊：格格成仙归来了！
不多时，皇阿玛、令妃、永琪、紫薇、尔康……呼啦啦全涌出来。皇帝顾不得仪仗，一把攥住凤音肩膀，龙目含泪：“朕的小燕子，是人是仙？”
“半人半仙，官方认证。”凤音指指身后，“皇阿玛，我带女婿回娘家。”
白真上前一步，广袖微拂，衣不染尘，声音清冷却恭敬：“青丘白真，见过人间帝王。”
皇帝愣住：这气度，比庙里的玉皇大帝还像神仙。永琪则神色复杂，当年失踪的青梅竹马，如今耀眼得不可方物，而自己已成了亲王，有了福晋。
紫薇扑过来抱住凤音，眼泪鼻涕一把：“死丫头，你跑到哪个天宫去了？”
凤音拍她后背，笑出泪花：“先别哭，我给你们带礼物。”
她抬手在空中一划，极光飞出，化作满院桃花，瓣瓣如冰雕火灼，映着宫灯，绚丽得不似凡尘。众人目瞪口呆，皇帝喃喃：“朕这是……做梦？”
三
夜，慈宁宫小宴。
太后早听说过“小燕子成仙”的传闻，亲眼见她在指尖点出一朵火莲，仍惊得佛珠掉了一地。
白真坐在下首，寡言少语，只抬袖给太后斟酒，酒液凝霜，入口却暖，一杯下去，太后竟夜盲症都好了，直呼“神人”。
皇帝举杯，小心翼翼：“上神与小女……”
“是妻。”白真截断，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殿安静，“青丘已下聘，天地为证。”
凤音正啃着烤鸭，闻言差点噎住，脸瞬间比鸭皮还红。永琪垂眸，掩去情绪，抬手敬了白真一杯：“多谢……照顾她。”
白真与他碰杯，冰眸里难得带一丝温度：“各守其份，互不相负。”
四
宴罢，月华如练。
两人并肩走在御花园，凤音踢着石子，忽然叹气：“皇阿玛鬓角都白了，我却还是当年模样。人间的日子，真短。”
白真停步，抬手拂去她发间落花：“你若想留，我便陪你百年；你若想走，我随你万里。”
凤音眨眼，笑得坏兮兮：“那先留十天，我要把京城好吃的全吃一遍，还要给紫薇的孩子赐福，还要——”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宫女狂奔：“走水了——撷芳殿走水了！”
凤音与白真对视，同时化作一道流光掠去。
五
撷芳殿上空，火光冲天，却带着诡异的青蓝。凤音指尖一弹，火凤元影俯冲而下，张嘴一吸，青蓝火焰竟被它尽数吞没。
“不是凡火。”白真抬手，从废墟里摄出一团焦黑符纸，上面残存雷纹，“天族的手段，追踪到此。”
凤音脸色沉下去：“阴魂不散。”
她转身，对赶来的皇帝盈盈一礼：“皇阿玛，京城不宜久留我。此番回来，本想省亲，却给百姓添险。明日，我便回极北。”
皇帝颤声：“不能再多留几日？”
“来日方长。”凤音笑，指尖火莲化作漫天流萤，落在宫墙屋檐，“我会常回来，这回，真的会长长久久。”
六
次日清晨，永定门外。
百姓口口相传，昨夜火神显灵，护佑京师，纷纷跪地送仙人。皇帝亲率文武，出城相送。
凤音把最后一串糖葫芦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冲众人挥手：“都起来，我受不起大礼！”
白真祭出云头，九尾虚影铺成光桥。凤音踏上云端，忽又跳下来，跑到永琪面前，踮脚拍拍他肩：
“永琪，要幸福。我当年欠你的告别，今天补上。”
永琪眼眶发红，却笑得释然：“你也一样，要幸福到让天下人嫉妒。”
“那当然！”
她转身，奔向云头，火裙翻飞像灼灼朝霞。白真握住她手，十指相扣，云光一闪，两道身影消失在天际。
风里有她清亮的笑，远远落下——
“皇阿玛，京城的烤鸭记得留两只——我下次回来还要热的！”
众人抬头，只见晴空万里，一道火凤与一只九尾冰狐的虚影交缠，掠过云端，朝极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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