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下通道口站了快十分钟,风裹着潮湿的水汽往衣领里钻,可我眼睛盯着“便利角”超市的方向,半点没觉得冷。
第三次看到陈阳走进超市时,我攥着给晓雨带的热奶茶,指节都有点发白。那小子穿着跟我们学校同款的大一校服,却总揣着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刻意”——每次都只拿一两样小东西,结账时却能磨蹭半天,眼睛黏在晓雨脸上,连她扫条码时指尖的动作都看得专注。
我太懂这种心思了。去年在图书馆,我为了跟晓雨搭话,故意借了本她刚还回去的专业书,假装看不懂例题,缠着她讲了半个下午。陈阳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可晓雨偏偏迟钝,还笑着跟我说“学弟真可爱,就是话有点多”。
可爱?我看着陈阳凑在收银台边,跟晓雨说“学姐四级备考资料能借我看看吗”,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那天我走过去打断他们,看到陈阳瞬间蔫下去的样子,其实有点暗爽,可晓雨转头就跟我急:“江哲你干嘛呀?人家就是问个资料。”
她不知道,我在通道口站了五分钟,看着陈阳借着递手机付款的机会,手指差点碰到她的手背;她也不知道,我回宿舍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跟陈阳说话时,眼里那点没设防的温柔。
后来冷战的两天,我其实后悔过。早上在食堂看到她独自买包子,想凑过去,却看见陈阳端着粥跑过去,把剥好的鸡蛋往她手里塞。晓雨笑着说“谢谢”,那笑容像根细针,扎得我心口发疼。我没上前,转身就往超市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让她知道,我在乎,比她以为的更在乎。
我在超市里乱逛,购物篮里堆的全是她爱吃的:草莓面包是她早餐常买的,柠檬味牙膏是她上次说快用完的,连她不爱喝却总囤着的可乐,我都拿了两罐。其实我知道这样很幼稚,像个没断奶的小孩,用撒泼的方式求关注,可一想到陈阳那副样子,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看到晓雨蹲在地上捡东西,眼眶红红的,我心里瞬间就慌了。她抬头问我“你干什么”时,声音里带着委屈,我差点就把东西都塞回去,跟她道歉。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硬邦邦的“你只管扫码”——我就是别扭,明明心疼得要命,却偏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等她扫完所有东西,声音哽咽着报出价格时,我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里那点倔强彻底垮了。我说“我不想要了”,其实是慌了,怕她真的生气,怕她转身就走,可话一出口,就看到她眼里的泪水,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后来我把东西重新装回篮子,又拿了瓶她爱喝的牛奶,看着她低头扫码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心里像被揉皱了一样。我跟她说“我在外面等你下班”,其实没指望她原谅,只是想多陪她一会儿——哪怕只是在门口站着,看看她下班时的背影也好。
那三个小时,我在超市门口来回踱步,风吹得我耳朵发麻,却不敢离开。偶尔看到晓雨在收银台后忙碌的身影,心里又甜又涩:甜的是她没赶我走,涩的是我居然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等她下班出来,我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去抱住她。她挣扎的时候,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跟上次在图书馆靠在我肩上睡着时一样。我把脸埋在她发顶,声音沙哑地道歉,其实没指望她立刻原谅,只是怕松开手,她就真的不理我了。
后来牵着手回学校,她跟我说“会跟陈阳保持距离”,我表面上装得淡定,心里却像炸开了烟花。她还瞪我,说“不是因为你,是怕影响学弟学习”,可我知道,她是在给我台阶下,也是在告诉我,她懂我的在乎。
走到宿舍楼下,她转身跟我说“以后不许再闹脾气”,我点头如捣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跑进宿舍楼的背影,我摸了摸口袋里还没来得及给她的奶茶——虽然凉了,可我想,明天早上,我要早点来,给她带热乎的,再跟她好好道个歉。
其实我从来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尤其是在她面前。我就是小气,就是爱吃醋,就是见不得别人跟她走得近。可这些小心思,我只敢在她面前露出来——因为她是林晓雨,是我想攥在手里,一辈子都不想松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