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林茹霜抬手，止住了石坚。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张文远：“张侍郎，你的来意，我已知晓。第一，天朔军士死于我寨附近，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这笔账，暂且记下。第二，你们要找的钦犯，不在我山上。即便在，向阳山也没有将投奔之人拱手送出的规矩。”
她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回去转告贵国皇帝，向阳山在此，靠的是手中的刀和山里的规矩。想要什么，尽管凭本事来拿。想谈，就拿出诚意，莫要玩这些虚头巴脑的把戏。”
张文远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他沉声道：“林大当家，可知拒绝天朝好意的后果？我边境数万精锐，绝非虚设。”
“哦？”林茹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是在北边被青岚‘飞云骑’打得不敢出营的那数万精锐吗？”
她这话精准地戳到了天朔军方的痛处。那年轻将领脸色瞬间铁青，手握刀柄，几乎要拔刀相向。
张文远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难以达成目的，强压下怒火：“既如此，下官告辞。希望大当家……好自为之。”
使团悻悻而去，来时的那点虚伪客套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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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一走，迎宾轩内的气氛并未轻松。
“妈的，真想砍了那帮孙子！”石坚余怒未消。
任惜把玩着发梢，幽幽道：“这下算是彻底撕破脸了。接下来，怕是真的要兵戎相见喽。”
顾妙青看向林茹霜：“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此次试探不成，下一步，要么是更大规模的军事施压，要么就是暗中扶持与我们敌对的势力，或者……在山上找内应。”
林茹霜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使团远去扬起的尘土，目光冰冷：“传令下去，未来三个月，所有弟兄，饷银加倍。各处工坊，全力赶制箭矢、兵甲。农事不得荒废，加紧储备粮草。”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盯紧锦瑟苑的动静，还有……那个叫娇蕊的丫鬟。”
任惜脸色微变：“大当家这是何意？”
林茹霜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老三，管好你的人。若是让我发现，有人吃里扒外，与外敌暗通款曲，休怪我不讲情面。”
任惜咬了咬唇，终究没敢再辩驳。
林茹霜又对顾妙青道：“让韩映加派人手，盯死山下使团的动向，看他们离开后与何人接触。还有，查一查那个年轻将领的底细。”
“明白。”
众人领命而去。
林茹霜独自站在轩中，手指轻轻拂过窗棂。拒绝交出杨玉明，固然是维护山寨规矩，但也无疑将山寨推向了与天朔国正面冲突的边缘。
这个决定，值得吗？
她脑海中闪过少年那双日益沉静，却暗藏锋芒的眼睛。
或许，他值得她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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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竹苑内，杨玉明很快从顾妙青派来的弟子口中得知了谈判的结果。
林茹霜拒绝交出他。
这个消息让他心中巨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涌。有庆幸，有感激，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他将不再是只为自己而活，他的命运，已与这座山寨，与那个女人的抉择，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他知道，危机远未解除，甚至才刚刚开始。
他走到书桌前，铺开纸张，再次拿起了笔。这一次，他画的不是舆图，而是凭借记忆，将天朔国边境军队的几位主要将领的性格、派系、用兵习惯，以及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矛盾，一一罗列出来。
这或许，是他目前唯一能提供的，微不足道的回报，以及……为自己和山寨，争取一线生机的方式。
他将写满字迹的纸张仔细吹干，折叠好，贴身收藏。
风暴将至，他不能再一味等待。他必须更快地成长，拥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在这乱局中，找到那条生路，甚至……反击之路。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阴沉下来，山风渐起，带着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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