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表哥

院里的大婶叹了口气：“这姑娘命苦，摔得那么重，也就您老心善，肯收留她。”

“救死扶伤本就是本分，”老郎中收回手，摇着头转身，“就是这脉太弱，要是熬不过去，也就今晚的事。”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杨戬心上，他再忍不住，指尖扣住土墙，指腹蹭掉了几块泥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直冲喉咙的急切，悄悄往后退了两步，绕到院门前。门虚掩着，能看见院里晾晒的草药。他抬手刚要叩门，屋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呻吟，细若蚊蚋，却精准地钻进杨戬耳朵里。

是九妹！

他心头一震，再也顾不上其他，推门快步走了进去。老郎中和大婶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就见杨戬几步冲到床边，俯身看向床上的人。

青丝散在枕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鼻翼微微翕动，证明还有气息。杨戬伸出手，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却不敢落下，怕一碰，这脆弱的希望就碎了。

“你……你是谁？”老郎中颤声问道，下意识挡在床边。

杨戬转头，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是她表哥。”

老郎中眼神里仍存着戒备，却被他眼底的红血丝刺得松了些：“既是表哥，怎才寻来？这姑娘昏迷三天，就哼过两声，都喊着‘二郎表哥’。”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进杨戬心里。他喉结滚了滚，终是没忍住，指尖轻轻碰了碰九妹冰凉的脸颊，声音轻得像风：“九妹，我来了。”

床上的人似有感应，眼睫颤了颤，嘴角抿出一道苍白的弧。杨戬的心瞬间揪紧，抬头看向老郎中，语气里带着哀求：“老丈，求您再想想办法，哪怕……哪怕让她醒过来见我一面也好。”

老郎中叹了口气，往灶房指了指：“灶上炖着参汤能吊住气，可她根本喝不进去多少，顶不住多久。”

大婶在旁抹了把泪：“可怜见的，好好一个姑娘，这么漂亮，怎么就伤成这样？”

杨戬顺着她的话看向九妹搭在被外的手，指节泛白，指尖蜷着。他俯身，轻轻将自己的手覆上去，掌心的温度一点点裹住那片冰凉：“九妹，别怕，杨戬在这里。”

掌心刚触到那片冰凉，九妹的指尖忽然动了动，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杨戬的心猛地一跳，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扰这丝微弱的回应。

“水……”

一声细若蚊蚋的气音从九妹唇边溢出，杨戬立刻抬头，眼底亮了起来：“老丈！她要喝水！”

老郎中急忙取来青瓷碗，倒了半碗温水，又找了片干净的棉絮。杨戬接过，小心翼翼地蘸湿棉絮，轻柔地敷在九妹干裂的唇上。

棉絮刚碰到唇瓣，九妹便下意识地抿了抿，眼睫颤得更厉害了，像是在努力睁眼。

“九妹，看着我，”杨戬附在她耳边，声音哑得发颤，“我是二郎表哥，我来了。”

话音落，九妹的眼缝终于撑开一丝，朦胧的视线里，先映出他紧蹙的眉，再落到他泛红的眼尾。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微弱的气音，眼泪先从眼角滚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