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日头爬到庭院正中时，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轻启。

玉鼎缓步走出来，神色带着几分疲惫，见杨戬还立在梧桐下，玄衣沾着晨露的湿意，浑身绷得紧紧的，便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没说情根是否拔除，只眼底的沉郁，已让杨戬心尖猛地一沉。

他半句没多问，快步冲了进去，玄衣掠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却没敢弄出多余声响。玉鼎望着他仓促的背影，无声叹口气，抬手轻轻合上门，把院外杨婵等人的关切目光，都隔在了外面。

杨戬冲进门，目光立刻落在床榻上——灵昭静静躺着，脸色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惨白，唇上也有了几分血色，只是那双从前总带着光亮的眼，此刻格外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她就那样直直看着他，看他疾步奔来的慌张，看他僵在原地的无措，连眼睫都没动一下。片刻后，才缓缓唤了声：“杨戬。”

声音很淡，没有半分往日的亲昵。杨戬僵在原地，指尖发凉，慢慢上前蹲在床前，指尖悬在她手背半寸处，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灵昭……”

可下一秒，灵昭眼底的平静就散了，浮起狡黠的笑意。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紧绷的下颌，语气带点促狭：“怎么？吓傻了？”

见他喉结滚了滚没出声，她笑得更欢，故意往床里缩了缩，拍了拍身侧的空位：“过来点——难不成怕我吃了你？在外头站了一夜，是等着给我守灵？”

杨戬猛地攥住她作乱的手，眼底又气又急：“说什么胡话！”

灵昭偏不认输，借着他攥手的力道微微欠身，凑得更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语气满是挑逗：“就说，谁让你要提‘拔情根’的？该罚！”

“是是是，”杨戬点着头，眼底的急与气早化作无奈的纵容，“杨戬该罚，杨戬认罚。”

灵昭见他服软，笑得眉眼弯弯，指尖趁机在他手背上轻轻挠了下：“那你说，该怎么罚？”她凑得极近，说话时的气息拂过他下颌，带着几分刚缓过来的轻颤，却偏要装出几分盛气凌人的模样。

杨戬心头那点后怕还没散，只低声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你身子舒坦，罚我站一夜、守百日，都成。”

“谁要你站着。”灵昭哼了声，反手攥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侧拉了拉，“我的禁制冲破了，往后我的情绪，我自己做主。”

话音刚落，她忽然松开他的手，撑起身子，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颈窝，轻轻抱住了他。

温热的气息靠近，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杨戬浑身一僵，下意识抬手扶住她的背。

就听怀中人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几分笃定，又藏着点终于想透的释然，贴着他耳畔轻声道：“杨戬，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了。”

她顿了顿，抬眼时，眼底的狡黠全褪，只剩澄澈的认真，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爱众生，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