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语破防

场景：锦绣皇城 西六宫永巷 申时 外

秋意渐深，永巷的风已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凤戏阳依旧如常出现在回廊下，仿佛这只是她每日排遣孤寂的习惯。

赵虔带着巡逻队伍准时出现。这一次，他行礼时，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凤戏阳的注视。

“赵副统领。”凤戏阳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在他即将离去时，轻轻唤住了他。

赵虔脚步一顿，背影显得有些僵硬：“振南王妃还有何吩咐？”

凤戏阳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步走到他身侧，目光落在宫墙缝隙里一株顽强生长的枯草上。“听闻副统领祖籍陇西？那里如今……也该下雪了吧。”

赵虔猛地攥紧了拳，指节发白。陇西，正是他母亲如今被“保护”起来的地方。

凤戏阳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反应，继续轻声道：“本宫生于玉京，长于玉京，从未见过陇西的雪。只听说，那里的雪极大，一下便是数日，能覆盖山川原野，掩去所有……痕迹。”

她顿了顿，终于侧过头，看向赵虔紧绷的侧脸，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却不知，能否掩去人心头的挂念与……不安？”

赵虔的呼吸骤然一窒。

凤戏阳缓缓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坠地：“本宫还听闻，振南王书房中有一碧玉手镯，乃其母妃遗物，他视若性命，一直贴身携带，更时常于夜深人静时，独自对之出神。”

她微微前倾，气息拂过赵虔耳畔，带着一丝冰冷的怜悯，“副统领，你说，一个连对亡母遗物都如此执念、不容丝毫亵渎的人。对待那些可能威胁到他、甚至知晓他某些……不为人知秘密的人，又会如何呢？”

赵虔猛地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恐惧。

他死死盯着凤戏阳，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夏静石对其母妃遗物的看重，是绝密之事，她如何得知？！这轻飘飘的话语，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它暗示着，夏静石的掌控并非无懈可击，更暗示着，他赵虔以及他远在陇西的母亲，在这盘棋中，不过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凤戏阳将他眼中的惊涛骇浪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已到。

她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袖口，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疏离：“天寒风疾，副统领保重。毕竟，陇西的雪再大，也冻不住人心里的牵挂，不是吗？”

说罢，她不再停留，转身，裙裾曳地，悄无声息地融入永巷深沉的阴影之中。

赵虔僵立在原地，秋风灌入甲胄，带来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他心底涌起的冰冷。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效忠的，是怎样一个深不见底、且可能随时反噬的主人。

而那位看似柔弱的异国公主，其手段与心机，远比这深宫高墙，更令人恐惧。

一丝裂痕，已在他坚如磐石的忠诚上，悄然蔓延。

然而，凤戏阳并未看到，在她身影消失后。

在永巷另一头更高处，封闭廊桥内的一扇镂空花窗后，夏静炎正负手而立，将方才下方永巷中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脸上惯有的慵懒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与玩味，眼底闪烁着兴奋而冰冷的光，如同发现了猎物致命弱点的猎手。

一旁的心腹太监低声道：“陛下，这凤砂公主，心思未免太过活络了，竟敢公然试探禁军将领……是否要……”

夏静炎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凤戏阳方才站立的位置，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巨大而扭曲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发现新奇玩具般的狂喜和一种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愉悦，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温柔，“朕的笼中雀，不仅漂亮，而且聪明。她正在用她纤细的喙和稚嫩的爪，试图啄开这铁笼。多么有趣……多么动人的生命力！”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给朕把赵虔母亲在陇西的‘保护’，再加强一倍。人手换成我们最核心的人，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让夏静石……真的动了灭口的心思。”

这道命令，既是为了保住凤戏阳好不容易布下的、用以对抗夏静石的“棋子”。

更深层处，却隐含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不愿看到她心血白费与失望的维护。

心腹太监心中一凛，躬身应道：“奴才明白。”

夏静炎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永巷，转身离去，玄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如同暗夜本身在流动。

“继续看着她。”他丢下这句话，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期待，“朕倒要看看，这只雀儿，究竟能飞多高，又能……做到哪一步。”  

场景：玉京城 京畿大营 校场 日 外

擂鼓震天，旌旗招展。京畿大营季度演武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凤承阳一身银甲，高坐观战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场中较量。

轮到参将孙钊上场，他使一柄开山斧，势大力沉，接连挑落三名对手，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凤承阳忽然起身，朗声道：“孙参将好武艺！本殿近日新习了一套枪法，苦无对手切磋，不知孙参将可愿赐教？”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二皇子殿下亲自下场？孙钊也是一愣，随即抱拳，声如洪钟：“末将荣幸！”

两人在校场中央站定。凤承阳长枪一抖，挽了个枪花，率先攻上。

他的枪法得凤随歌亲传，灵动狠辣，与孙钊刚猛的路数截然不同。

十几个回合下来，竟是旗鼓相当。孙钊越战越勇，眼中流露出见猎心喜的光芒。

凤承阳看在眼里，故意卖了个破绽，孙钊一斧劈空，力道用老，凤承阳枪尖已如毒蛇般点向他咽喉！

孙钊闭目待死，却觉喉间一凉，枪尖已收回。

他睁开眼，看到凤承阳收枪而立，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孙参将，承让了！”

孙钊愣了片刻，猛地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武艺高强，末将输得心服口服！”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看向凤承阳的目光已带上了几分敬佩。

凤承阳上前扶起他，顺势低声道：“孙参将的斧法，颇有当年韩老将军麾下‘劈山营’的风采，可惜……如今军中，这般纯粹的刚猛路子，已不多见了。”

孙钊身体猛地一震，看向凤承阳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

“劈山营”正是他当年效力的部队，也是他被排挤的根源之一。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声道：“末将……只是个粗人，只知听令行事，为国效忠。”

凤承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却意有所指：“国之忠良，自有公论。望参将永葆此心。”

演武继续，但某些东西，已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改变。

作者夏静炎对凤戏阳的兴趣更浓厚了

作者我们凤承阳舞枪还是很帅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