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催裂

场景：玉京城 凤随歌府邸 密室 夜 内

这是一间位于府邸地下，仅有凤随歌与付一笑知晓的密室。墙上挂着北狄与西北的详细地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付一笑正在调试一把新得的强弓，弓身黝黑，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她手指拂过弓弦，感受着那惊人的张力。

凤随歌推门进来，脸色凝重：“刚收到第二队人的鹞鹰传书，他们找到了第一队人的……遗物。全军覆没，现场有北狄王庭亲卫的痕迹。”

付一笑调试弓弦的手顿住了。密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慕容家……必须立刻动手。”凤随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痛惜，“不能再等了。”

付一笑放下强弓，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你需要我做什么？”

凤随歌看着她，目光深沉：“一旦动手，京畿大营是关键。承阳虽已稳住部分人心，但慕容父子在军中经营日久，必有死忠。我要你……在必要时，以雷霆手段，助承阳控制局面。”

付一笑眼神锐利如箭：“我的弓，早已准备好了。”

“不，”凤随歌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因常年练武而生的薄茧，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要你做的，不是冲锋陷阵。你统领我麾下最精锐的‘穷奇队’，潜伏于京畿大营之外。若慕容曜或其死忠企图武力反抗，或向外传递消息……格杀勿论。”

这是他第一次，将如此黑暗血腥的任务交给她。

付一笑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握紧了他的手，眼神清亮而决绝：“好。”

她明白，这不是战场上的公平对决，这是政治斗争的残酷清洗。为了家国，为了至亲，她愿化身利刃，为他斩除一切障碍。

场景：锦绣皇城 镜房 夜 内

烛火在鎏金烛台上轻轻跃动，将凤戏阳端坐的身影投在身后的屏风上，拉出一道沉静而坚定的轮廓。

她手中拈着一枚素银簪子——正是那日她用来传递消息，后又巧妙修复的那支。

夏静炎前几日将它别在了她的发间。

凤戏阳指尖缓缓摩挲着簪身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接痕，她的眼神幽深，仿佛在凝视着看不见的棋盘。

徐姑姑悄无声息地进来，步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她走到凤戏阳身侧，用极低的声音禀报：“公主，永巷那边，赵虔今日值守时，明显心神不宁，几次望向镜房方向。

奴婢按您的吩咐，只是让人在他必经之路‘偶然’提及陇西今冬酷寒，老人难熬，他听到后，脚步都乱了。”

凤戏阳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她的眼神更显清冷。

“动摇的种子既已种下，便需适时浇灌，方能破土。”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公主的意思是……”徐姑姑屏息。

凤戏阳将银簪轻轻插入发髻，动作优雅从容。

“光是让他恐惧夏静石的冷酷无情，还不够。要让他彻底倒向我们，必须让他亲眼看到，或者说，让他‘相信’，他效忠的主子，是如何罔顾他最为珍视的孝道，如何轻易就能将他视若性命的母亲置于险地。”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徐姑姑，“想办法，让赵老夫人‘病’一场。不必是真病，但消息要真，要急，要让他觉得，母亲危在旦夕，而他被困在这深宫，求助无门。”

徐姑姑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微白：“公主，这……这是不是太险了？万一被振南王察觉……”

“险？”凤戏阳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不见星月的夜空，声音冷得像冰：

“从我们决定走这一步起，就已身在悬崖。夏静石是何等人物？他既能以赵母为质牢牢掌控赵虔，又岂会轻易让我们钻了空子？寻常的离间之计，在他面前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唯有触及这最根本、最残酷的矛盾，让他亲自体会在‘忠’与‘孝’之间被撕扯、被主子无情舍弃的绝望，才能斩断他最后的犹豫。”

她转过身，烛光映照着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庞，那双美眸中好似燃烧着冷静的火焰。

“而且，我们未必需要真的动手。只需要让消息‘恰到好处’地传到赵虔耳中，再让他去向夏静石乞求恩典探母……你猜，以夏静石多疑且掌控欲极强的性子，在如今这个敏感时刻，他会应允吗？”

徐姑姑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但更多的仍是担忧：“若振南王当真不允……”

“那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凤戏阳接口道，语气斩钉截铁。

“若他允了……我们也能借此探知夏静石对赵虔的信任究竟还剩几分，以及他对外界消息的掌控力度。无论如何，这一步，我们都非走不可。”

她重新坐回镜前，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双已然褪去天真、只剩下算计和坚韧的眼睛，轻声道：

“徐姑姑，去安排吧。要快，要隐秘。记住，我们不是在制造一场真实的疾病，而是在编织一个足以击溃心理防线的‘事实’。”

徐姑姑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已无退路，郑重应道：“是，公主。奴婢定会办得滴水不漏。”

镜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凤戏阳独自坐在镜前，如同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冷静地等待着，她亲手投下的这颗石子，将在锦绣这潭深水中，激起怎样的汹涌暗流。

她知道，与夏静石的博弈，此刻才真正开始。

作者我们公主有脑子就是很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