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棋无声

场景：锦绣皇城 禁军副统领值班房 夜 内

赵虔结束了一日的巡逻，回到值班房。他卸下佩刀，揉了揉酸胀的肩颈。

桌上放着一封家书，是母亲托人送来的。信中依旧是絮叨的家长里短，关心他的身体，嘱咐他当差小心。

看着母亲熟悉的字迹，赵虔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柔和。

他自幼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送他入伍。他最大的心愿，便是让母亲安享晚年。

然而，这简单的愿望，如今却成了套在他脖颈上的枷锁。

振南王掌控着他母亲的安危，以此要挟他效忠。他明知有些事违背良心，却不得不做。

他烦躁地将家书收起，目光落在墙角那盆长势不佳的秋海棠上——那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

他起身，拿起水壶，小心翼翼地给花儿浇水，动作轻柔，与他平日雷厉风行的模样判若两人。

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将值班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随即融入夜色，如同从未出现过。

凤戏阳投下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大，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锦绣皇城的深处，悄然编织。

场景：锦绣皇城 摄政王府 书房 夜 内

烛火将夏静石的身影投在书架上，拉成一道扭曲的暗影。

他面前摊开着暗卫送来的最新监视记录，字里行间皆是凤戏阳近日的“安分守己”——做女红、临窗远眺、与徐姑姑低声闲聊。

越是平静，越是可疑。

“赵虔……”他指尖轻点那个名字，眼中寒光流转。他自然知晓赵虔的软肋，那老妇人的性命，是他牢牢掌控这名禁军副统领最有效的筹码。

凤戏阳打听赵虔的行踪，是想从他这里打开缺口？

愚蠢。夏静石嘴角勾起一丝冷峭。赵虔若敢有异动，他母亲必死无疑。这点，赵虔心知肚明。

然而，凤戏阳与夏静炎那夜的会面，依旧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他那个皇兄，虽荒唐，却并非全无脑子。这两人凑在一起，绝不仅仅是风花雪月。

“去查，”他声音低沉，对隐在暗处的身影吩咐，“查陛下近日接触了哪些朝臣，尤其是……与军中有关者。

还有，镜房所有送出、送入的物品，无论大小，一律仔细查验。”

他倒要看看，这只被他折断翅膀囚于笼中的雀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场景：锦绣皇城 镜房 夜 内

人物：凤戏阳、徐姑姑、芸姑（黑影）

夜色深沉，镜房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凤戏阳坐在窗前，望着窗外被宫墙切割成四方块的夜空出神。

徐姑姑轻手轻脚地添了灯油，低声道："公主，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三声极轻的叩响——两长一短。

徐姑姑神色一凛，快步走到门边，贴着门缝低声问："可是芸姑？"

"姑姑，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清冽的女声。

徐姑姑迅速打开房门，一个穿着深色宫女服的身影闪身而入。

她摘下遮脸的兜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约莫二十上下，眉眼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这位就是芸姑，老奴的侄女。"徐姑姑向凤戏阳介绍道，"在永巷当值，负责西六宫的巡夜。"

芸姑向凤戏阳行了一礼，动作干净利落："奴婢芸姑，见过公主。"

凤戏阳打量着眼前这个身形纤细却目光坚定的女子，心中暗暗称奇。

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姑姑说对夙砂绝对忠心，并且愿意冒死帮她的人，竟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宫女。

"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徐姑姑关切地问。

芸姑淡淡一笑："姑姑放心，巡夜宫女在各宫行走本是常事，不会有人起疑。"

凤戏阳看着芸姑平静的侧脸，忽然问道："你为何要冒险帮我？"

芸姑抬起头，目光清澈："姑姑于我有再造之恩。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辛苦你了，你的恩情我记下了，若有来日我定会报答。”凤戏阳向芸姑行了一礼。

"公主不可！"芸姑急忙侧身避开，伸手虚扶，"奴婢承受不起。"

她退后半步，重新行礼，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奴婢做这些，不是为了公主的报答。徐姑姑于我有救命之恩，公主是姑姑誓死效忠之人，那便是芸姑的主子。"

“赵虔那边如何？"凤戏阳问道。

芸姑微微抬头，眼神异常坚定：“属下潜入禁军统领值班房外，亲眼看见赵虔十分珍爱母亲的信件，那痛心之状不似作假，看来他确实是一个孝子。

公主，我们可以利用他这一点，让他站到我们这一边来。”

凤戏阳听完消息，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抓紧时机。芸姑，你继续留意赵虔的动向。我这边也想想，怎么能够见他一面。”

徐姑姑担忧道："公主，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现在顾不得这许多了。"凤戏阳站起身，走到窗前。

"夏静石已经起了疑心，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赵虔既然是个孝子，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只要我们能在他心中种下对夏静石怀疑的种子，他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芸姑点头道："公主英明。”

凤戏阳转身，目光坚定，"记住，行事要隐秘，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属下明白。"芸姑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到门边，像一道影子般消失在夜色中。

徐姑姑望着重新关上的房门，轻声道："公主，您真的决定要拉拢赵虔？"

凤戏阳握紧手中的茶杯，指节微微发白："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如今的处境都与夏静石脱不了干系，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只要赵虔肯相助，我们就有希望剪掉夏静石的一支臂膀。"

油灯噼啪作响，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凤戏阳握紧手中的竹管，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