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青年设计大奖赛”的初选结果，在一個细雨绵绵的下午公布。
李晓芸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官网的入围名单页面，当看到“拾光工作室 - 《涅槃》系列 - 苏晚”赫然出现在视觉设计组别的名单上时，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进了！晚晚！我们进复赛了！”
整个工作室瞬间被喜悦淹没。同事们围拢过来，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和工作室logo，激动地互相击掌。这段时间的日夜奋战，终于得到了第一份认可。
苏晚站在人群中央，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心脏后知后觉地剧烈跳动起来。眼眶有些发热，她用力眨了眨，将那股酸涩逼了回去。这不是终点，只是起点，但她和“拾光”，终于抓住了一丝照亮前路的光。
“今晚我请客！谁也不准跑！”李晓芸大手一挥，兴奋地宣布。
晚餐选在创意园区附近一家热闹的烧烤店。油腻辛辣的气味扑面而来，苏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的孕吐反应几乎要压制不住。
“晚晚，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还是肠胃又不舒服？”李晓芸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事，”苏晚勉强笑了笑，端起面前的温水喝了一口，“可能最近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她借口去洗手间，离席片刻，在隔间里干呕了好一阵，才用冷水拍了拍脸，重新走出去。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宝宝，再坚持一下，妈妈需要这次机会。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回到座位，她只挑了些清淡的蔬菜慢慢吃着，听着同事们兴奋地讨论着复赛的准备和未来的规划。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在每个人眼中闪烁。
然而，就在晚餐接近尾声时，李晓芸接了一个电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好，我知道了。”她挂断电话，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了？”有同事问。
“之前谈好的那个小型商业空间设计，对方刚刚来电话，说资金链出了问题，项目无限期暂停。”李晓芸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包厢里欢快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在关键时刻突然“夭折”的项目了。虽然不像“城市画廊”那样被直接抢走，但这种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又是她？”一个同事低声猜测。
苏晚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几乎可以肯定，是林薇，或者……是江临。他们像隐藏在暗处的狩猎者，并不急于一口咬死，而是不断地制造麻烦，消耗着“拾光”的资源和士气，想让她们在疲惫和绝望中自行崩溃。
“没事！”李晓芸猛地一拍桌子，重新振作起来，“不过是个小项目！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奖赛！只要我们在复赛拿出更惊艳的作品，拿下名次，这些牛鬼蛇神自然就散了！来，继续吃！”
她努力调动着气氛，但苏晚清楚地看到她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工作室的运营需要资金，接连失去项目，意味着现金流会变得紧张。大奖赛的复赛作品制作、打样、模型搭建，都需要投入不小的成本。
希望的光芒刚刚亮起，现实的阴影便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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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高凡刚刚汇报完“拾光”入围复赛的消息，以及那个“恰好”暂停的小项目。
他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他看到了初赛公布的《涅槃》系列设计图。那大胆的构图，充满生命力的色彩碰撞，以及作品阐述中关于“破碎与重塑”的核心概念，都让他感到陌生。
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温顺的、模仿着林薇一切喜好的苏晚。这作品里蕴含的力量感和独立性，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他心头。
她似乎……真的在试图挣脱过去，获得新生。
而这个认知，让他心底那股莫名的焦躁和掌控欲愈发强烈。
“复赛的作品，她进行到哪一步了？”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小姐似乎遇到了些困难。”高凡谨慎地回答，“工作室最近失去了一些小型项目，资金方面可能有些压力。而且……苏小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前几天在餐厅似乎有孕吐反应，但不确定……”
江临晃动着酒杯的动作猛地一顿。
孕吐……
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如果当时她怀孕六周，现在应该快满三个月了。孕吐，是正常的妊娠反应。
那个被他亲手撕碎的报告单，那个他试图忽略的事实，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的孩子。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用商业手段打压她的时候，她正独自承受着孕期的不适，为了一个渺茫的比赛机会拼命。
一种复杂而汹涌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是愤怒，是不甘，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揪心。
他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
“继续盯着。”他放下酒杯，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另外，去找大赛的主办方，以匿名赞助商的名义，给视觉设计组别增加一笔额外的‘最佳创意潜力奖金’，金额……足够一个小工作室缓解燃眉之急，并且支撑他们完成复赛作品。”
高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立刻低头：“是，江总。”
江临转身，不再看窗外的灯火。
他不会让她知道这是他做的。他只是想看看，在卸去一部分压力后，那个试图“涅槃”的苏晚，究竟能飞多高。
他更要让她知道，无论她飞到哪里，始终都脱离不了他的掌控。
游戏的规则，由他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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