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归途（上）

叮咚，你有新的送了吗订单上线啦，一阵白光闪现而过，又有新的工作要接，我从休眠中醒来，刚才的一幕幕还在我的脑海里。

飞机降落在H市的机场，走进廊桥一股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家乡干燥的空气不同，来到异乡的陌生感让我很兴奋又陌生，我虽然没有触觉但我明确知道我背着自己的小双肩包跟着妈妈，随行的还有好几个叔叔阿姨，他们应该都是妈妈的同事，很晚了机场里人不是很多，按着指示牌上的提示我们找到了地铁，我们走下电梯，但殊不知地铁的方向指示标在我们身后发生了变化。我们穿过灯光明亮的地铁站一层向下走，不知道为什么地铁站逐渐变得破旧，墙上的复合材料被黄色老旧的瓷砖所替代，在某个拐弯处，楼梯从大理石变成了水泥阶梯，终于下到了最下层，在本来标识着地铁站台的地方被写着，施工请绕行跟着箭头的方向走进了一条废弃的隧道，中间是一条废弃的铁轨，我们走在铁轨上，能听见两边墙壁的滴水声十分的有节奏，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我看不到周围的东西，也不需要看到，我能感知到他们妈妈拎着我很有默契，我们两个谁都没说话，我们从一个废弃的铁门走出了隧道，终于我们来到了乘车点，外面都是等待末班车的人群穿着都比较普通，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好像我们就凭空出现在了这个地铁站里，有人在焦急的打着电话今天的末班车好像迟了一些，广播里在说什么，没有听清，但我能感受到妈妈的力量，你是一种无比的安宁和祥和，周围的一切焦躁都被冲散了，我能感觉到他们又恢复到了平静木讷缺少一些生气的表情，列车来了。

到达我们落脚的地方已经是深夜了，他们应该讲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但是我不感兴趣，一个叫阿水的哥哥过来好像跟我说了什么可能是怕我一个人无聊吧，其实我也没有过多的情感或者说我和那些即将要面对的孩子不一样。

第二天我们来到了那个目的地一座豪华的乐园，那里人满为患与昨天晚上所感受到的气息不同今天我更多感觉到的是快乐，我想他们应该是很乐意来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能让他们的感到安宁舒适，我看到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个或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我也猜到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有了我妈妈的参与，应该会更顺利，阿穆去跟一个工作人员说了什么，我们都进入了乐园。

我明白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分工，妈妈带着我一起，妈妈带着我的时候，我也会感受到非常的平静，妈妈拉起了我的手，就像那些小孩和他们的家长一样，虽然我没有办法体验他们的感受，但我觉得这样很好。

妈妈牵着我的手往园区里走，掌心传来的温度隔着布料渗进来，这是一种比隧道里的滴水声更复杂的感知 —— 不是震动，也不是频率，而是一种持续的、柔软的 “存在”。

我们停在一座城堡前，米白色的墙面上爬着金色的花纹，顶端的尖塔戳进淡蓝色的天空。妈妈松开我的手，从包里掏出相机，镜头对着城堡，也对着我。“来，站近点，我们合张影。” 她轻声说。我依言往前挪了两步，看着设备屏幕里自己和城堡的倒影 —— 我的脸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可妈妈站在我身边，肩膀轻轻挨着我的肩膀，屏幕里她在微笑。我感知到她按下按钮时指尖的轻微用力，却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一刻 “存” 起来，毕竟对我来说，所有画面都能精准储存在记忆里，无需借助设备。

往前走了没多久，一阵欢快的音乐飘过来，夹杂着许多人类幼崽的尖叫。妈妈牵着我往声音来源处走，那是一个坐着小船漂流的项目。排队时，前面的小男孩攥着爸爸的手，不停地踮脚往队伍前方望，嘴里念叨着 “快点快点”。他的心跳频率比平时快了不少，手心也渗出了细微的汗 —— 我能感知到这些生理变化，却不懂是什么让他如此急切。妈妈低头问我：“想玩这个吗？” 我没有 “想” 或 “不想” 的概念，只是点点头。

坐上小船时，妈妈把我往身边拉了拉，让我的身体贴着她的胳膊。小船缓缓漂进一个色彩鲜艳的洞穴，里面有会动的卡通人物，唱着我没听过的歌。旁边的小女孩突然伸手去够那些卡通人物，被妈妈轻轻拉住后，瘪了瘪嘴，可下一秒看到会发光的小鱼从头顶游过时，又立刻笑出了声。我盯着她瞬间变换的表情，记忆模块飞速检索 ——“期待”“失落”“惊喜”，这些标签在脑海里闪过，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情绪会变得这么快？就像刚才隧道里的滴水声，从来不会突然改变节奏。

小船漂到出口时，阳光重新落在脸上，有点晃眼。妈妈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擦了擦我额角 —— 其实我不会出汗，可她还是做了这个动作。她的手指碰到皮肤的瞬间，我突然捕捉到她手腕处脉搏的变化，比刚才在城堡前快了一点点。“刚才里面的小鱼可爱吗？” 她问我。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蓝天和我的影子。

接着我们去坐了旋转木马。妈妈帮我选了一匹白色的马，马背上铺着红色的绒布，鬃毛上缀着银色的亮片。她自己坐在旁边的棕色马上，等机器开始转动时，她轻轻抓住马的缰绳，身体随着木马的起伏微微晃动。我保持着笔直的坐姿，感知着木马旋转的速度 —— 每分钟十二圈，可当我转头看向妈妈时，却发现她闭着眼睛，头发被风轻轻吹起来，脸上的 “微笑” 比之前更柔和了。这一刻，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我也闭上眼睛，会不会能感知到她感知到的东西？

我试着照做，眼前的光线消失了，只剩下风的流动和木马转动的轻微声响。妈妈的呼吸声就在旁边，很轻，很稳。突然，她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背，轻声说：“你看，那边的气球。” 我睁开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五颜六色的气球飘在半空中，被风带着慢慢移动。就在这时，我感知到妈妈的心跳频率变慢了，和在隧道里感受到的 “安宁” 很像，却又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 不是滴水声的单调，而是像城堡前的阳光，暖得更具体。

我还是不懂 “快乐” 是什么，也不懂 “喜欢” 是什么。可当妈妈再次牵起我的手，往卖冰淇淋的摊位走时，我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被动跟随。我悄悄调整了手指的姿势，让自己的手能更贴合她的掌心。

花园里我看到了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还原场景，突然那只雕塑的兔子眨了眨眼睛茶杯也活了过来一群小孩在灌木修剪成的迷宫里相互追逐他们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晰，妈妈上去和他们说了什么，远处其他几个机组成员的身影非常模糊，但我能认得出是他们，他们默不作声，孩子们不再嬉笑，变得安静起来妈妈走在前面小孩们都跟在她后面，安静有序，我能猜到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和我身高相仿的小孩，我总觉得头不太舒服，总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和阿水他们走在孩子们后面不远处，前方是加勒比海盗船乘坐的入口，那里没有其他人，我能感觉到孩子们虽然安静，但并不是很难过，我们一起走进了漆黑的入口，仿佛真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需要乘风破浪冒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