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门,论道坪。
今日是内门弟子小比之期,偌大的广场上人头攒动,灵气激荡。各峰弟子齐聚于此,或切磋技艺,或观摩学习,气氛热烈。
洛希可站在玉衡长老身后,月白道袍衬得她身姿挺拔,如新雪中的青松。数月苦修,她的气息已变得沉静内敛,周身隐隐有灵光流转,那是“澄明道体”与玄清正统功法完美契合的体现。
“下一场,听雪峰洛希可,对弈剑峰张莽!”
执事弟子高声唱喏。
张莽是弈剑峰有名的体修弟子,身材魁梧,气血旺盛,手持一柄厚重的阔剑,走上台来时,地面仿佛都在微微震动。他看向对面身形纤细、面容尚带几分稚嫩的洛希可,咧嘴一笑,声如洪钟:“洛师妹,拳脚无眼,待会若是撑不住,尽管认输,师兄我不会伤你。”
洛希可神色平静,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她缓缓抽出腰间佩剑——一柄名为“流云”的制式长剑,剑身如一泓秋水,在她灵力的灌注下,发出清越的嗡鸣。
“开始!”
张莽大喝一声,不再多言,阔剑带着沉闷的风压,如同蛮牛冲撞般直劈而下!力量刚猛,气势十足,显然是打算以力破巧,速战速决。
台下不少弟子都为洛希可捏了把汗。张莽的力量在炼气期弟子中是出了名的,这娇滴滴的师妹如何能挡?
然而,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剑,洛希可并未硬接。她脚下步法轻灵如蝶,身影一晃,便已避开剑锋,流云剑顺势斜引,剑尖颤动,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点向张莽因发力而略显迟滞的手腕。
“咦?”张莽一惊,连忙变招格挡。
但洛希可的剑招如同行云流水,一招未尽,新招已生。她的剑势并不凌厉逼人,却绵密悠长,带着一股独特的“缠”意。剑光闪烁间,仿佛化作无数流淌的云丝,将张莽刚猛的剑势层层缠绕、分化、引导。
张莽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每一剑都像是砍在棉花上,力量被卸去大半,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施展,反而被对方那看似轻柔的剑势带得步伐微乱,气血翻腾。他越打越憋屈,怒吼连连,阔剑挥舞得虎虎生风,却始终无法触及洛希可的衣角。
高台上,几位观战的长老微微颔首。
“玉衡师兄,你这弟子了不得啊。”一位面容红润的长老赞道,“这‘流云剑诀’在她手中,已得‘以柔克刚,以静制动’的三味。澄明道体,果然名不虚传。”
玉衡长老抚须微笑,眼中亦有欣慰,但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这弟子,天赋心性皆是上佳,只是那心底深处埋藏的东西,太过沉重。
场上,张莽久攻不下,心浮气躁,终于露出一个破绽。
洛希可眸光一凝,一直收敛的剑势骤然爆发!
流云剑发出一声清越长吟,剑光大盛,如同破开云层的皎洁月光,精准无比地穿过张莽的防御,点在他胸前膻中穴上。
剑气含而不发,只是轻轻一触。
张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阔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脸色一阵青白,最终颓然退后一步,抱拳道:“洛师妹剑法精妙,我……输了。”
他输得心服口服,对方并非靠蛮力,而是凭借对剑道更深刻的理解和掌控。
“承让。”洛希可收剑回鞘,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台下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出阵阵惊叹和议论。谁也没想到,这个入门不久、平时沉默寡言的师妹,竟有如此实力!
洛希可并未在意周围的喧哗,她转身走下擂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论道坪边缘,那里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玄清门历代先贤的事迹。
变强……
她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照亮更黑暗的角落,强到足以……找到那个或许已坠入最深黑暗的人。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自天边落下,化作周衍略显匆忙的身影。他径直走向高台,向玉衡长老及诸位长老低声禀报着什么,神色凝重。
洛希可隐约听到了“黑风镇”、“魔道踪迹”、“诡异符文”等零碎的词语。
她的心,莫名地揪紧了一下。
黑风镇……那个方向,似乎是……她逃亡路线的末端。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心头。
听雪峰的天才弟子初露锋芒,而远方的阴影,也正加速蔓延。命运的涟漪,终将波及这片看似祥和的仙家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