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的风裹着秋凉,贺峻霖刚拐进教学楼走廊,就看见严浩翔靠在栏杆上,怀里鼓囊囊揣着个保温桶,见他来,立马直起身子跑过来,动作快得差点撞翻旁边的清洁桶。
“赶紧接,沉!”严浩翔把保温桶塞到他手里,指尖蹭过贺峻霖微凉的手,又往他口袋里塞了颗硬糖,“刚从早点铺拎的,老板特意多放了勺糖,你尝尝甜不甜。”
贺峻霖拧开保温桶盖,热气裹着芋头的甜香冒出来——块块芋头都炖得软烂,裹着透亮的糖汁,还卧着颗流心的溏心蛋。他用勺子挖了一块,刚碰到嘴唇就被烫得缩了缩,严浩翔立马凑过来,对着勺子吹了吹:“急什么,早自习还有半小时,慢慢吃。”
两人蹲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吃芋头,阳光斜斜落在保温桶上。贺峻霖咬着粉糯的芋头,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严浩翔掏了纸巾,指尖轻轻蹭过他的下巴:“跟小猫似的,吃什么都沾嘴。”说着自己也挖了一块,嚼了两口就眯起眼:“比上次的糯米糍甜,下次让老板再多加半勺糖。”
“再甜就齁了。”贺峻霖笑着推了推他的胳膊,目光扫过严浩翔手里攥着的英语卷——卷边都被摸得发毛,错题旁边用蓝笔标着“霖霖说这里要勾关键词”,还有几处画了小箭头,指向正确答案。
“昨晚做的?”贺峻霖戳了戳卷子上的错题。
严浩翔点头,耳朵尖有点红:“做了两套,就错了两道阅读,比上次又少一道。”他把卷子摊开在窗台上,指着其中一道,“你看这道‘作者觉得雨天舒服’,我没跳词,把‘rainy’和‘comfortable’都圈出来了,一下就选对了。”
贺峻霖凑过去看,卷子上的圈画得歪歪扭扭,却比上次整齐了不少,连字迹都比以前规矩。他想起严浩翔以前做英语卷,总把卷子画得乱七八糟,错的题比对的多,现在错题旁的标注里,连“这里别忘看时态”的小提醒都写得清清楚楚。
“进步挺快。”贺峻霖挖了块芋头递到他嘴边,“奖励你的。”
严浩翔张嘴含住,甜得眼睛弯起来,指尖在卷子上划了划:“等会儿早自习下课,你再帮我看道完形填空,有个‘soft’和‘warm’总分不清,上次就错这儿了。”
早自习的铃声响时,保温桶里的芋头刚吃完,溏心蛋的蛋黄还沾在桶底。严浩翔抢过保温桶,塞到自己书包里:“我中午洗,你别碰,洗洁精滑手。”贺峻霖没争,看着他把卷子叠得整整齐齐,夹在数学练习册里,又从笔袋里摸出颗葡萄味的糖,剥了糖纸递给他。
上课的时候,贺峻霖总被窗外的风吹得走神——风卷着梧桐叶飘下来,落在窗台上,像严浩翔草稿纸上画的小叶子。他余光扫到旁边的严浩翔,正低头对着英语课本念念有词,嘴唇动得轻,手里的笔还在单词旁边画小圈,圈里写着“霖霖教的发音”。
课间操没去操场,两人又躲回了教学楼后的树荫下。严浩翔把完形填空的卷子铺在石桌上,指着那个分不清的空:“你看,这里说‘妈妈的手很__’,选项是soft和warm,我选了warm,答案却是soft。”
贺峻霖蹲下来,指尖戳了戳“soft”:“上次教你的,看上下文——前面说‘妈妈的手摸起来像棉花’,棉花是软的,不是暖的,暖是温度,软是手感。”他说着,把自己的手伸到严浩翔面前,“你摸,我的手现在是暖的,但不是soft;你上次摸的棉花糖,才是soft。”
严浩翔真的伸手碰了碰他的手心,又赶紧收回来,耳尖发烫:“懂了懂了,下次看上下文。”他把卷子往石桌里推了推,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翻开是画满小图的纸页——有保温桶、芋头、英语卷,还有个小人蹲在窗边吃芋头,旁边标着“10月12日,霖霖吃芋头沾了嘴角”。
“你什么时候画的?”贺峻霖凑过去看,小本子的纸页都软软的,像被翻了很多遍。
“昨晚洗保温桶的时候,等水热的空儿画的。”严浩翔把小本子往他手里塞,“给你,以后咱们俩一起做的事,我都画下来,等下次进前十,就拿给你爸看——不对,拿给咱们俩看。”
贺峻霖翻着小本子,每一页都记着小事:“10月9日,霖霖教我勾阅读关键词”“10月10日,一起看红榜,名字挨在一起”“10月11日,吃甜排骨,霖霖给我擦手上的糖汁”,画得歪歪扭扭,却每一个细节都没漏。他指尖蹭过画着红榜的那页,两个手拉手的小人还顶着糖,忽然觉得风都变甜了。
“中午去吃食堂的甜粥吧?”严浩翔蹲在他旁边,捡了片梧桐叶,在上面画了个小保温桶,“听说今天有南瓜粥,甜口的,比芋头还糯。”
贺峻霖点头,把小本子叠好塞进兜里,刚站起来就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严浩翔立马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他身上——外套还带着严浩翔的温度,领口沾着点芋头的甜香。
“别脱,你也冷。”贺峻霖想把外套还给他。
严浩翔按住他的手,把外套领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他的半张脸:“我不冷,刚跑过来的时候热得很。”他说着,攥住贺峻霖的手腕往教学楼走,“快回去,风大,别吹感冒了,下午还有物理小测。”
风追着两人的脚步,梧桐叶落在他们脚边。贺峻霖裹着严浩翔的外套,暖得连指尖都发热,手腕被攥得稳稳的,像每次跑过走廊、看过红榜、蹲在树荫下时那样。他看着严浩翔的侧脸,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晃,手里还攥着那张英语卷,忽然觉得,不用盼着下次的甜品店,不用急着看下次的红榜,只要现在能一起蹲在树荫下讲题,能分享一碗热芋头,能攥着彼此的手躲着风,就比任何甜口的东西都踏实。
快到教室门口时,严浩翔忽然停下,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了糖纸塞进贺峻霖嘴里:“刚忘了给你,甜不甜?”
贺峻霖含着糖,甜意漫在舌尖,点头:“甜。”
严浩翔笑起来,指尖碰了碰他裹着外套的肩膀:“下午物理小测,受力分析别忘画箭头,我早上刚在草稿纸上给你画了例题,夹在你练习册里了。”
贺峻霖往练习册里摸了摸,果然摸出张皱巴巴的草稿纸——上面画着小车轨道,旁边标着“霖霖记得标力的方向”,还画了个小芋头,写着“吃完甜的考得好”。
他抬头看严浩翔,风把外套的衣角吹得飘起来,严浩翔正对着他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贺峻霖咬着糖,伪装学渣的日子早过成了甜口的日子——不是装出来的轻松,是真的有人陪着,有人记着,有人把每一件小事都画在本子里,把每一口甜都递到嘴边,把每一步路都走得并肩又安稳。
“走了,要上课了。”严浩翔拽着他的手腕往教室走,脚步轻快。
贺峻霖跟着他走,嘴里的糖甜得正好,身上的外套暖得正好,身边的人攥得正好。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带着梧桐叶的香,带着橘子糖的甜,带着两人并肩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都踩在踏实又暖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