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清的手臂渐渐恢复了力气,从需要香奈乎扶着药碗,到能够自己稳稳地端起;从只能被喂食流质,到可以小心地用筷子夹起软烂的食物。
每一次这样的“成功”,都会让一旁看着的小葵露出比当事人还要开心的笑容,而香奈乎则会默默地将她喜欢的羊羹或水果,挪到更顺手的位置。
蝴蝶忍的检查依旧严格,但语气中那不容置疑的权威里,渐渐掺入了一丝几不可查的认可。
蝴蝶忍伤口愈合得不错,没有感染。新生的肉芽组织在生长,会痒是正常的,绝对不能抓。
她一边熟练地更换着绷带,一边冷静地告知。
当看到艾清背后那纵横交错、虽然愈合却依旧狰狞的疤痕时,她的动作会有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然后更快、更轻地将新的绷带覆盖上去,仿佛想要将那痛苦的印记温柔地藏起。
艾清开始被允许在旁人的搀扶下,短暂地坐起身,甚至后来,可以在小葵和香奈乎一左一右的小心扶持下,极其缓慢地、在房间内踱上几步。
每一步都伴随着后背肌肉的牵拉和隐约的刺痛,但重新“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恍惚间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她的银发随着微微晃动的步伐轻颤,发间的蝴蝶发卡仿佛也重新注入了活力。
她的话依然不多,但不再是那种刻意营造的、带着距离感的沉默。
当忍询问她感觉如何时,她会认真地感受一下,然后清晰地回答:比昨天好些。
当小葵兴高采烈地跟她分享蝶屋的趣事时,她会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者极轻地“嗯”一声作为回应。
这种变化微乎其微,却让周围的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身体机能逐渐恢复的同时,艾清也开始尝试重新连接那沉睡的力量。
系统灌输的“冰之呼吸”完整传承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但她重伤初愈的身体,还无法承载其运转。
她不敢冒进,只能从最基础的、香奈惠曾经教导她的那种平和悠长的呼吸开始。
她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努力摒弃杂念,引导着气息在体内缓慢循环。
起初并不顺利。呼吸稍一深入,便会牵动胸腔和后背的伤处,带来一阵闷痛,打断那脆弱的韵律。但她没有气馁,如同一个初学者般,耐心地、一遍遍地尝试。
在这个过程中,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她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微弱声响,能“感觉”到肌肉纤维在缓慢修复时的细微颤动,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在那沉重的伤痛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清凉感,如同被厚厚积雪覆盖的溪流,仍在冰层之下顽强地流淌。
艾清独自坐在渐暗的房间里,感受着体内那一丝微弱却真实的、重新开始流动的力量,又看了看窗外沉静的暮色。
这条路或许比想象中更漫长,但她心中已无彷徨。因为在她身后,有这片紫藤花下,永不熄灭的温暖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