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生1.

张专员“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很多故事”

张专员“有的故事欢乐，有的故事离奇”

张专员“有的故事人尽皆知，有的故事再也无人提及”

十月的北京，夜里已有些凉，林知夏把相机背带在手腕上缠最后一圈，低头钻进红毯尽头的摄影区

她第一次参加深度文娱的年会，四周灯牌亮得像白昼，她却下意识往阴影里站

贺呵呵“喂，别躲啊”

贺呵呵“待会儿大腕儿全走这条道”

贺呵呵把工牌往她脖子上一挂，笑得牙尖嘴利

贺呵呵“今天咱们周刊能不能出爆款，就看你快门够不够狠”

林知夏没接话，只把对焦模式调成单点，她习惯先找到暗处，再让暗处自己亮起来——这是姐姐教她的

姐姐说，底片不会骗人，会骗人的是按快门的人

第一组走上红毯的是刚成团的达夏和队友，少年西装袖口过大，露出半截细手腕，像偷穿大人衣服

连拍三张后，林知夏突然在取景框里看见一个侧影——程以鑫，深度文娱的当家艺人，也是今晚主持人

闪光灯扫过他左耳后，皮肤干净得没有一丝疤

她愣了半秒，耳边响起旧报纸上的铅字

林知夏“...车祸现场，程姓少年左耳撕裂，缝了七针”

快门迟滞的瞬间，另一侧爆发出更小范围的骚动

简亓从侧幕走出，深灰西装，领口别着一只极细的钢笔

他身后半步，陶桃踩着七厘米高跟，手里攥一叠文件，脸色比灯还冷

两人停在大理石圆柱旁，像被聚光灯遗忘的孤岛

林知夏本能地抬手——

镜头里，陶桃把文件摔进简亓怀里，唇形分明是一句

陶桃“你说过不会再利用艺人”

简亓垂眼看纸张，没反驳

陶桃转身时，高跟鞋在地板敲出清脆一声，像给这段无声画面配了鼓点

林知夏低头回放，照片定格在陶桃手指松开的刹那，文件边缘锋利，划破简亓的西装口袋

她忽然觉得，自己拍到的不是绯闻，而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刀

两天后，林知夏把年会照片洗出来，贴在租来的暗房墙壁

红灯下，程以鑫的耳后空白得像被橡皮擦过

她打开笔记本，输入“程以鑫 车祸 2009”，回车键发出轻响

网页跳出八年前的旧闻：京郊盘山公路，一辆商务车翻落，一死三伤，死者——林知春，实习记者，二十二岁

她的指尖停在屏幕上，姐姐的名字被时间压成扁平的黑体字，像别人的故事

她关掉网页，从背包底层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画面里，姐姐蹲在病房门口，镜头对准病床上半坐的少年——左耳缠着厚厚纱布

照片背面，姐姐用钢笔写“...等伤疤好了，我再来拍你复出”

可是姐姐没有等到那一天

暗房门被推开，凉风裹着夜雨灌进来

陶桃站在门口，发梢滴水

陶桃“借暗房用用，前台说你这儿空”

林知夏下意识挡住墙板，陶桃却像没看见，只扬了扬手里的胶卷

陶桃“毕业合影，孩子们吵着要今天洗出来”

红灯下，两个女生擦肩而过，林知夏闻到她身上的栀子味，混着雨气，像高中操场

陶桃“你拍年会了？”

陶桃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程以鑫那张特写

林知夏嗯了一声

陶桃“有时毁掉一个人的不是真相”

陶桃声音低下去

陶桃“是真相被揭开的方式”

林知夏看向墙壁

林知夏“那藏着就不是毁掉”

陶桃没回答，只把自己洗好的照片递给她

画面里，简亓站在练习室窗外，玻璃映出他模糊的侧影，像被隔绝在另一个季节

陶桃“底片在你手上，显影液可以调浓淡”

陶桃拉上暗房门，声音夹在门缝里

陶桃“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