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那份经纪合约,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对门那间兼具专业练习室与录音棚的公寓,成了郑朋白日里挥洒汗水的战场。声乐、舞蹈、形体……课程排得密不透风。然而,与高强度训练并存的是,那扇通往田雷家的门,对他而言已形同虚设。
界限,早在不知不觉中消融殆尽。
郑朋常常练歌练到一半,觉得某个转音处理不好,便会抱着曲谱,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趿拉着拖鞋,门也不敲就径直推开田雷家的门。田雷多半在书房,对着电脑处理仿佛永远也看不完的文件和开不完的视频会议。
“田先生,这句怎么唱都觉得别扭。”郑朋会自然地走到书桌旁,把曲谱摊开,指着上面的音符。
田雷有时会从屏幕上抬起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专注工作后的些许涣散,但在落到他脸上时迅速凝聚。他会摘下眼镜,揉揉眉心,然后示意郑朋:“唱一遍。”
郑朋便清唱起来。有时田雷会在他唱完后,用他那带着山东口音的、不算标准但足够认真的语调,点出一两个气息或情绪上的问题,言简意赅,却总能切中要害。有时,他只是静静听完,然后点点头,说:“可以,按你的感觉来。”
他的肯定,比任何鼓励都让郑朋安心。
更多的时候,郑朋只是需要一个存在。他会抱着吉他,轻手轻脚地溜进田雷的书房,像一只熟悉领地的小猫。他会先观察——如果田雷正对着麦克风进行视频会议,神情冷峻,语速快而精准,郑朋便会自觉地缩到角落的懒人沙发里,安静地刷着手机或看乐谱,绝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只有当田雷结束了通话,摘下耳机,身体向后靠进椅背,转而开始处理那些无声的文件时,郑朋才会像接收到某种许可的信号,轻轻拨动吉他的琴弦。试探性的音符在空气中漾开,他会抬眼看向书桌后的田雷。
田雷的目光仍停留在屏幕的报表或合同上,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敲击键盘的手指并未停歇,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干扰。但偶尔,在郑朋弹出一段特别顺耳的旋律时,他会几不可查地点一下头,或者用那只空着的、没在打字的手,随意地在膝盖上跟着节奏轻轻敲打两下。
这时,键盘的敲击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与那把木吉他流淌出的、尚且青涩的旋律便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特却令人无比安心的背景音。他们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却又无比清晰地感知着对方的存在,共享着同一片空间里的呼吸与时间。
有时他写歌写累了,会抱着笔记本跑到客厅,把自己塞进沙发角落,脚丫子习惯性地抬起,搭在正坐着看平板的田雷腿上。田雷的目光甚至不会从屏幕上移开,只是空着的那只手会非常自然地落下来,握住他微凉的脚踝,或者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的脚趾。郑朋被弄得有些痒,笑着想缩回来,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别闹。”田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视线仍停留在文件上。
“谁闹了?”郑朋小声嘟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也就由他去了,继续低头修改自己的歌词。
这种亲密无间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他首支个人单曲的筹备中。
这天晚上,郑朋刚结束一天的声乐课,累得瘫在自家沙发上不想动弹。对门传来轻微的响动,不一会儿,田雷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你的歌。”他言简意赅,将文件夹放在郑朋面前的茶几上。
郑朋瞬间坐直了身体,心跳莫名加快。他拿起文件夹,封面上是手写的歌名——《逐月》。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田雷。田雷站在光影交界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郑朋却从他深邃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专属于他的、温和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歌谱。空灵的旋律线条,深情而充满故事感的歌词,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精准地放大了他嗓音中那种清澈又带着细微沙哑的特质。
“林芮的作品。”田雷在一旁坐下,语气平淡,“她觉得你合适。”
郑朋知道林芮的名字,那是业内顶尖、也极难请动的音乐人。他握着歌谱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这份起点,高得让他心惊,也让他清晰地感受到田雷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与期望。
“谢谢田先生。”他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热,声音里带着真挚的感激。
田雷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用指节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动作自然亲昵。“明天开始,熟悉一下。”
从那天起,《逐月》成了郑朋生活的重心。练习的过程是枯燥而艰苦的。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录音棚里,一个乐句反复打磨几十遍,直到声音沙哑。田雷为他请来了最好的声乐指导,但更多的时候,是田雷本人坐在控制台后,透过巨大的隔音玻璃,沉默地陪伴。
郑朋在里面唱,田雷就在外面听。他戴着专业的监听耳机,神情专注得像在审视一份价值亿万的合同,只不过这份“合同”的条款是他家小朋友每一个呼吸的轻重、每一个音符的流转。
他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不会给出专业的演唱技巧指导,那是声乐老师的工作。他的陪伴是一种无声的支撑。当郑朋的演唱情感饱满,处理得当时,田雷会微微颔首,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点着节拍,目光始终追随着玻璃后那个发光的身影。
有时郑朋因为一个高音总是处理得不完美而有些烦躁,下意识咬住下唇,反复尝试却不得其法时,隔音玻璃外的田雷会微微蹙眉。但他不会出言指点,而是会拿起手边的手机,调整角度,对着棚内认真又带着点倔强的郑朋悄然按下快门。他将郑朋这种沉浸其中、甚至有些执拗的状态也一并收藏。
当郑朋偶然抬眼,看到镜头,无论是相机还是手机后的田雷,看到对方那双沉静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那份专注仿佛在说“无论好坏,我都在看”,他心头的焦躁便会奇异地平复许多。他会对玻璃外的田雷撇撇嘴,或者做个小小的鬼脸,然后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重新投入演唱。对他而言,田雷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一次,郑朋在录副歌部分时,总觉得情绪不够饱满,反复了几遍都不满意。他有些沮丧地走出录音间。
田雷放下耳机,看着他,忽然问:“记得你第一次公演,回头看我的眼神吗?”
郑朋一愣,《逆鳞之火》舞台上那个下意识的回眸瞬间浮现在脑海。那时是求证,是依赖,是想从他这里获得肯定的渴望。
“现在,也是唱给我听的。”田雷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郑朋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这句话点燃了。他转身走回录音间,戴上耳机。当音乐再次响起,他闭上眼,不再是单纯地演绎一首歌,而是在倾诉——倾诉他从角落走向光芒的每一步,倾诉那份被注视、被珍视的悸动,倾诉他义无反顾的奔赴。歌声里充满了真挚的情感,空灵而深情。
这一次,一遍通过。
隔音玻璃外,田雷缓缓摘下一只耳机,听着棚内传来的、未经修饰的纯净人声,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他拿起手机,对着棚内那个完全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身影,悄然按下了快门。
正式录音那天,田雷推掉了所有安排,全程守在录音棚。郑朋状态极佳,录制异常顺利。当他唱完最后一个音符,从棚里走出来时,脸上还带着演唱时的投入与光彩,像一颗被精心擦拭后,终于绽放出全部华光的宝石。
田雷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将他揽入怀中,用力地抱了一下。那个拥抱短暂却坚实,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和喜悦。
郑朋被他抱得耳根一热,心底却像有暖流涌过。他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田先生,我没给你丢人吧?”
田雷松开他,眼底含着极浅的笑意,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实话实说:“嗯,比被踩了尾巴的猫叫得好听多了。”
郑朋瞬间炸毛,边跺脚边甩着胳膊去捶他:“田栩宁!你会不会夸人!”却被田雷笑着抓住手腕,顺势拉出了录音棚。
MV的拍摄同样由田雷亲自把关。他请来了以唯美风格著称的导演,场景布置极尽诗意,大量运用特写镜头,毫不避讳地捕捉郑朋脸上那三颗极具辨识度的痣。在导演的镜头下,那三颗痣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右眼尾的带着一丝勾人的纯真,脸颊两侧的则平添了几分易碎的脆弱感,与歌曲空灵深情的意境完美融合。
田雷就站在监视器后,目光始终追随着镜头前的身影。他不需要过多干预,只是站在那里,存在本身就让郑朋感到无比安心。有几个需要表现孤独寻觅的镜头,郑朋只是下意识地朝田雷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导演就惊喜地喊了“过”,称赞那个眼神里充满了寻找与归宿的矛盾统一,极其动人。
拍摄间隙,郑朋裹着厚厚的毯子,蜷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小憩。连日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眼皮有些发沉,片场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纱。忽然,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木质香气靠近,驱散了些许疲惫感。
他睁开眼,看到田雷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正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递到他面前。田雷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他那块几乎从不离身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数据。
“喝点水,润润喉。”田雷的声音不高,带着他特有的沉稳。
郑朋伸手去接杯子,指尖在交接时不经意地触碰到田雷微凉的手指。那一瞬间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晰了些许。他抬起头,对上田雷的目光。田雷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看向他时,那份专注却丝毫未减。
郑朋下意识地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带着拍摄后的倦意,却无比真实,像冬日里呵出的一口白气,纯粹而温暖。
田雷凝视着他这个笑容,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柔光流转。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什么,然后身体微微前倾,靠得更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声说:
“月月,你很棒。”
“月月”这两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郑朋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剧烈地鼓动起来,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这个称呼……他恍惚间想起,第一次听到田雷这样叫他,是在对门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家里。那天他写歌写到很晚,累得在沙发上睡着,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轻轻把他抱起来,那个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月月,回房睡。”
那时,这个称呼是独属于他们私密空间的、带着宠溺的亲昵。
而此刻,在这个人来人往、众目睽睽的拍摄现场,田雷却再次这样叫他。尽管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尽管他的动作克制而谨慎,但这依然是一个大胆的、近乎宣告的举动。郑朋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似乎有几道好奇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过来。
巨大的甜蜜和羞涩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他几乎是立刻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慌乱地垂下,掩盖住眼底汹涌的情绪。他双手捧着那杯温热的蜂蜜水,小口小口地喝着,试图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和发烫的耳根。
他能感觉到田雷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带着那种惯有的、令人安心的专注。他甚至能看到田雷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里,平板的屏幕又亮了一下,似乎是有新的邮件或消息进来。郑朋知道,田雷很忙,他是在无数待处理的工作中,硬生生挤出了这一点时间来探班,来给他送一杯水,来说一句鼓励的话。
这份在百忙之中依然将他放在首位的珍视,比任何华丽的赞美都更让郑朋心动。
田雷并没有停留太久,他看着郑朋通红耳根和发顶柔软的发旋,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唇角,随即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一边低头快速在平板上回复着信息,一边转身走向了导演所在的方向,似乎只是顺路过来关照一下自家艺人。
只有郑朋自己知道,那颗被轻轻投掷过来的、名为“月月”的石子,早已在他心底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他捧着那杯犹带余温的蜂蜜水,感觉那份甜意不仅滋润了喉咙,更一路蔓延,丝丝缕缕地渗进了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所有准备工作精准高效地完成。单曲发布日,定在了一个周五的零点。
当晚,郑朋盘腿坐在田雷家客厅那张柔软的长绒地毯上,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屏幕亮着音乐平台的界面和微博页面。田雷就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平板,似乎在看资料,但显然心思并不完全在那上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零点,郑朋的紧张显而易见。他无意识地搓着手指,身体微微前倾,呼吸都放轻了。
当时钟终于跳转到“00:00”时,他立刻点击了刷新。
《逐月》——梓渝,正式上线。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评论区。
粉丝们蓄势待发,瞬间淹没了前排,控评文案整齐划一。
“来了来了!梓渝solo首单!个人练习生梓渝未来可期!”
“第一!Yumi火速抵达战场!《逐月》给我冲!”
“终于等到你!我的单曲循环来了!梓渝勇敢飞,Yumi永相随!”
紧接着,更多真实而激动的声音涌了进来。
“天呐!这声音太有故事感了!听得我鼻酸,想起他在节目里深夜练习的样子了。”
“歌词好美,‘我逐月而行,月为我而来’,这真的不是写给某个人的情书吗?@Moonlight_Guardian 太太你品,你细品!”
“MV绝了!那个特写镜头,梓渝眼尾那颗痣在月光下简直在发光!又纯又易碎,还想勾引谁!”
“@Moonlight_Guardian 太太!求MV截图九宫格!我知道你肯定存了!”
在一片赞美中,一些带着“前史”的评论也引发了共鸣。
“老秀粉狂喜!从《破晓之星》卡位意难平到现在,终于等到梓渝的个人单曲!孩子真的走出来了!”
“当初决赛夜哭得稀里哗啦,现在只想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个人发展不香吗?看看某些成团即失业的(没有拉踩的意思)。”
“说实话,比他在节目里任何一次舞台都惊艳!果然离开大锅饭,找到适合的路线才能发光。”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是涉及到比较时。
“呵呵,Yumi别吹了,陈景行他们团资源好着呢,新团综《闪耀之旅》下周就上线猕猴桃平台,全员高奢代言也谈得差不多了,不比这单打独斗强?”
“路人,觉得还行,但要说多惊艳也不至于吧?感觉还是成团的陈景行业务能力更全面,vocal+dance+rap没有短板。”
“笑死,某些景星就别来KY了行吗?我们梓渝走的是独特艺术路线,跟你们工业化偶像本来就不是一个赛道,各自美丽不好吗?”
“这资源倾斜得也太明显了,听说MV导演是李家胜?不愧是资本亲儿子,其他个人发展的练习生哪有这待遇?”
“酸鸡跳脚!我们梓渝就是有贵人赏识怎么了?当初节目里被防爆、镜头一剪梅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说话?现在独立美丽碍着谁了?”
“笑死,某些‘前队友粉’就别来蹭了哈,各自美丽不好吗?我们梓渝现在独美,不约!”
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
“只有我好奇@Moonlight_Guardian 这位姐到底是什么来头吗?从选秀跟到现在,图质量高得离谱,这真的是普通站姐?该不会是团队的人吧?”
“回复楼上:管她是不是团队的,产出牛逼就行!而且你不觉得这种‘我的月亮’的独宠感很好磕吗?”
“Yumi快来!这里有人想挖我们Guardian太太的墙角!”
这些或支持、或比较、或质疑的声音,共同构成了《逐月》发布后热闹非凡的网络图景,也预示着梓渝以个人身份正式启航后,必将面临更为复杂的舆论环境。而“Yumi”们,显然已经做好了陪她们的月亮迎接所有风浪的准备。
几乎是同时,【Moonlight_Guardian】的微博更新了。没有选择MV中华丽的画面,而是发布了一张看似随意的幕后照片。照片里,郑朋坐在录音棚的高脚凳上,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曲谱,侧脸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安静又专注,长睫垂下一小片阴影,颊边的小痣若隐若现。配文依旧简洁,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独占意味:
「我的月亮。」
这条微博瞬间被粉丝的热情点燃。
“Guardian太太太会拍了!这是录歌花絮吧?好珍贵的角度!”
“呜呜呜这种日常感好戳我!月月认真工作的样子好好看!”
“Guardian:唯爱月月,从一而终。”
然而,赞誉之外,刺耳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啧,资源咖就是不一样,这制作团队,这营销力度,糊逼翻身把歌唱?”
“唱的也就那样吧,全靠包装和资本硬捧。”
“才淘汰多久就发单曲?怕不是早就签好了,选秀纯属溜粉。”
“那个站子绝对是团队运营的,真会立人设,虐粉固粉一条龙。”
郑朋看着这些充满恶意的评论,嘴角的笑容慢慢淡去,抿紧了嘴唇。那些否定他努力、将他的一切归咎于“背景”的言论,像细小的冰碴,悄无声息地渗入心底,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了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郑朋回过头。
田雷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身边的地毯上,与他并肩。他没有看电脑屏幕,深邃的目光只落在郑朋脸上,带着一种沉静的、足以安抚一切的力量。
“无关紧要的声音。”田雷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在里面唱歌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郑朋怔了怔,回想起在录音棚里,沉浸在那首歌里,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声音,还有玻璃外那双始终注视着他的眼睛。
“很开心……很满足。”他轻声说。
“那就记住这个。”田雷看着他,眼神专注而温柔,“其他的,不重要。”
他伸出手,不是握住他的手腕,而是非常自然地与他十指交扣,掌心相贴,传递着坚定而温暖的温度。
这股力量瞬间驱散了郑朋心头的阴霾。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抬头看向田雷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纵容与信任的脸庞,心脏被一种滚烫的、饱胀的情绪充满。他再也忍不住,笑着扑过去,用力抱住了田雷,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肩头。
“田栩宁!”他的声音带着雀跃的颤音,闷闷地传出来,“你看到了吗?好多人喜欢我的歌!”
田雷被他扑得微微后仰,随即稳稳地接住了这个充满喜悦的拥抱。他收拢手臂,将人紧紧圈在怀里,下巴轻轻蹭着郑朋柔软的发丝,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兴奋与激动。
“嗯。”他应着,低沉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到了。”
他的月亮,正踏着他亲手铺就的星途,光芒万丈地,向他奔赴而来。
而他,甘愿沉溺在这片月光里,做他唯一的,也是永恒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