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设备维护日，林晶比预约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到达。她哼着走调的歌推开技术科大门，工具箱上挂着的小闪电挂饰叮当作响。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荧光橙的工装外套上投下斑马纹般的影子。
"早上好啊，电路板们！"她对着空荡荡的机房打招呼，右耳的齿轮助听器随着她歪头的动作闪过一道铜光。
林晶熟练地启动检测程序，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段韵律古怪的节奏。主屏幕亮起，各设备状态一览无余。她眯起眼睛，突然凑近某个数据点。
"咦？F-07号枪械的保养记录有问题啊..."
她调出详细数据，眉头越皱越紧。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种刻意放轻却依然沉稳的节奏，像大型猫科动物在收敛爪牙。
"未经授权查阅警用武器数据库，可以算作二级违规。"厉锋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
林晶猛地转身，鼻尖差点擦过他的警徽。厉锋今天没穿外套，修身衬衫勾勒出肩膀的肌肉线条，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淡白色的旧伤。
"警长早啊！"林晶后退半步，举起平板，"你的配枪击发机构磨损超标了，建议立即检修。"她指向屏幕上的3D模型，"看这个击针摆幅数据，再有二十发左右就可能——"
"我上周才做过保养。"厉锋皱眉。
"所以更奇怪啦！"林晶已经蹦到枪械室门口，指纹识别器闪着红灯，"需要二级权限~"
厉锋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上前刷卡。林晶欢呼一声钻进去，直奔07号枪柜。她检查枪械的动作出奇地轻柔，指尖像在抚摸古董小提琴。
"找到了！"她突然举起放大镜，"复进簧这里有个微观裂纹，肉眼几乎看不见。"她抬头看向厉锋，眼睛亮得惊人，"你最近是不是连续练习了某种特殊射击姿势？"
厉锋的瞳孔微微收缩。上周追捕银行劫匪时，他确实在楼顶围栏上做过一次高难度仰射。
"你怎么..."
"裂纹受力方向告诉我的呀。"林晶已经埋头调整工具，"现在给你换个强化簧，顺便把扳机行程缩短0.3毫米——别担心，完全合规！"
厉锋看着她灵巧的手指在枪械零件间舞动，突然开口："你父亲是军人？"
林晶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普通工程师不会这么熟悉枪械结构。"
"哦，我三岁拆过家里的电视机，十五岁黑进学校考勤系统。"林晶咧嘴一笑，"至于枪械知识嘛...《使命召唤》全系列通关算不算？"
厉锋嘴角抽了抽。这时，警局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证物室电路短路，所有监控失效！"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汇报。
林晶像嗅到猎物的狐狸般跳起来："带我去！我工具都是现成的！"
证物室走廊挤满了人，焦糊味从门缝渗出。局长看见厉锋，刚要说话，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林晶身上。
"这位是..."
"市政局派来的技术顾问。"厉锋侧身挡住局长审视的目光，"她有处理高压电事故的经验。"
林晶从厉锋背后探出头，鼻子抽了抽："B相线对地短路，得赶紧切断上游电源，不然整排机柜都可能过载。"
局长惊讶地挑眉。厉锋已经推开证物室大门，浓烟立刻涌出。林晶毫不犹豫地跟进去，右耳助听器发出细微的调整声。
"电源总闸在右墙角落！"她在烟雾中喊道，声音突然转向左侧，"不对，是这边！"
厉锋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环境里，她完全依赖右耳的声音定位。左耳那枚齿轮，难道不只是装饰？
十分钟后，故障排除。林晶从配电箱后面钻出来，脸上沾着几道黑灰，却笑得灿烂："搞定！是老鼠咬破了绝缘层，我暂时用高温胶带做了绝缘处理。"
她伸手想擦汗，却被厉锋抓住手腕。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脸上。"他简短地说，目光在她左耳的齿轮上多停留了一秒。
林晶接过手帕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一道微弱的静电啪地闪过，两人同时缩手。厉锋的手帕飘落在地。
"抱、抱歉！"林晶蹲下去捡，脑袋却砰地撞上厉锋的下巴。
"嘶——"厉锋捂着下巴后退。
"对不起！"林晶慌乱中又踩到他的脚。
局长在一旁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厉锋狠狠瞪了他一眼，拽着林晶的胳膊把她拉出证物室。
"去我办公室。"他咬牙切齿地说，"把剩下的设备检查完。"
厉锋的办公室整洁得近乎苛刻，每份文件都按颜色分类，连笔筒里的钢笔都朝着同一角度。林晶像闯入精密仪器的蝴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可以看看你的电脑吗？可能需要调整安全协议。"她指着办公桌上的终端。
厉锋点头，转身去倒咖啡。林晶立刻扑向电脑，手指飞舞。当厉锋端着两杯咖啡回来时，发现她正盯着屏幕皱眉。
"你的防火墙太老旧了，简直像用报纸糊的防盗门。"她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立刻皱起脸，"哇！这什么？液态沥青吗？"
"黑咖啡。"厉锋嘴角微扬，"现在说说防火墙的事。"
林晶一边敲键盘一边抱怨："你们警局的系统简直像筛子，我随便就找到三个后门。"她突然停下动作，"咦？这个日志记录...有人上周试图远程访问你的案件档案。"
厉锋立刻凑近屏幕，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林晶突然僵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混着火药的气息。
"能追踪吗？"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当、当然！"林晶结巴了一下，迅速敲入几行代码，"需要点时间...我先检查其他设备。"
她跳起来转向文件柜旁的打印机，却不小心碰掉了厉锋的钥匙串。钥匙落地时，一个熟悉的小物件弹了出来——那是个微型警报器，按下按钮会发出120分贝的蜂鸣。
林晶愣住了。这是她半年前设计的原型，当时只在技术科演示过一次。
"这是..."
厉锋迅速弯腰捡起，耳根却红了。"测试样品。技术科发的。"
"骗人。"林晶眯起眼睛，"那批样品都是黑色的，这个是特别订制的荧光绿。"她突然凑近厉锋，"你偷偷收藏我的发明？"
厉锋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办公桌。林晶趁机拉开最下方的抽屉——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件她设计的小工具：带GPS的纽扣、电磁干扰贴片、甚至还有她随手画在餐巾纸上的电路图草稿。
空气凝固了。
"我..."厉锋罕见地语塞，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晶的眼睛亮得吓人，嘴角慢慢扬起。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
"厉队，局长要——哦！"法医苏瑾站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
厉锋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大步走向门口："会议是吧？现在就去。"他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苏瑾没急着跟上，反而打量起满脸通红的林晶。"有趣，"她轻声说，"厉锋从不让任何人碰他抽屉。"
"那些只是...技术参考。"林晶低头摆弄工具包，一个乐高零件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苏瑾弯腰帮她捡起，笑容意味深长："他前搭档牺牲后，三年没往办公室带过任何私人物品。"她把乐高放在林晶手心，"直到上个月，他桌上突然多了个防烫杯垫。"
林晶认出那是她随手用碳纤维边角料做的。
走廊尽头，厉锋的怒吼隐约传来："苏法医！"
苏瑾冲林晶眨眨眼，翩然离去。林晶呆立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回电脑前。追踪程序已经完成，屏幕上显示出一串复杂的IP地址。
"这跳板路径..."她皱起眉头，"专业级的啊。"
与此同时，警局对面大楼的监控室里，一个瘦高男子放下望远镜。他左眼上的疤痕像条僵死的蝰蛇。
"查清楚那个女孩的底细。"他对耳机那头说，"我要知道'齿轮之心'最年轻成员的全部资料。"
屏幕亮起，显示着林晶的档案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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