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慧将密报折好,藏进袖中,指尖划过窗棂上的冰纹,眼神沉静如深潭。谢危成了少师,还要让王公贵族陪读——这步棋够险,也够狠。他是想借着教导太子、接触权贵的机会,悄悄在朝堂根系里埋下自己的眼线。
“小姐,张公子来了。”丫鬟轻声通报。
张遮走进来时,眉宇间带着凝重:“谢危此举,分明是想拉拢宗室子弟,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江雪慧点头,倒了杯热茶推给他:“陪读之事已成定局,眼下不宜硬碰。他想渗透,我们便顺水推舟,看看他到底想拉拢谁。”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我,还有燕临,都得去陪读。”
张遮一怔:“我们去?”
“嗯。”江雪慧指尖轻点桌面,“你在御史台的根基能看清人心,燕临的性子能震慑宵小,我去……正好盯着谢危的动向。至于沈阶,让他留在宫外,留意朝臣与东宫的往来,内外呼应才稳妥。”
张遮明白了她的用意,颔首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几日后,陪读名单定下,江雪慧、张遮、燕临的名字都在其上。入东宫那日,谢危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站在廊下迎客,眉目清俊,举止从容,若不是已知他的底细,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位温润如玉的学者。
“江县主,张公子,燕小将军,久仰。”谢危拱手,目光在江雪慧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几分探究,“早就听闻江县主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江雪慧回礼,笑容清浅却疏离:“谢少师谬赞,晚辈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燕临最是不耐这套虚礼,哼了一声别过脸;张遮则淡淡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谢危,似在审视。
陪读的日子并不轻松。谢危讲课确实才华横溢,引经据典,见解独到,连几位素来挑剔的宗室子弟都听得入神。但江雪慧总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些弦外之音——他讲权谋,总暗指“君弱则臣强”;论史书,又偏爱那些“以下克上”的篇章。
“此人是在潜移默化地动摇太子的心。”一次课后,张遮低声对江雪慧道。
江雪慧望着谢危与沈朗谈笑的背影,冷声道:“沈朗本就急于证明自己,谢危这番话,正对他的胃口。”
她转头看向燕临:“燕二哥,你留意那些常围着谢危转的宗室子弟,看看他们私下与哪些人往来。”
燕临点头:“放心,我的人眼睛亮着呢。”
期间,江雪慧并未闲着。她时常“偶遇”江雪宁,有意无意地提起太子妃的尊荣,又“惋惜”她出身不够显赫,怕是难入陛下眼。
“姐姐,那我怎么办?”江雪宁果然上钩,抓着她的手急道。
“办法也不是没有。”江雪慧故作沉吟,“谢少师如今得太子信任,若他肯为你说句话……只是你也知道,谢少师那样的人物,怕是不好打交道。”
江雪宁眼珠一转,拍着胸脯道:“我自有办法让他帮我!”
江雪慧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算准了江雪宁会主动攀附谢危,两人一个想借太子妃之位往上爬,一个想利用江雪宁拉拢太子,定会一拍即合。
日子一天天过去,陪读即将结束。谢危果然拉拢了几个对现状不满的宗室子弟,江雪宁也借着向谢危请教的由头,与东宫往来愈发频繁,甚至开始插手太子的一些小事。
“差不多了。”江雪慧看着暗卫送来的记录——上面详细记着江雪宁与谢危见面的次数,以及那几个宗室子弟与天地盟旧部的隐秘往来。
她将这些线索整理好,并未直接呈给皇帝,而是先交给了张遮。
“先让御史台的人顺着这些线索查,拿到实据再说。”江雪慧道,“陪读结束后,谢危定会更放肆,我们等他露出更多马脚。”
张遮接过卷宗,郑重道:“我明白。”
窗外,夕阳将东宫的琉璃瓦染成金色,看似辉煌,实则暗流涌动。江雪慧望着那片金光,指尖微微收紧。
谢危,江雪宁,沈朗……陪读结束,这场戏,才真正开始。她有的是耐心,一点点收网,让他们在最得意的时候,摔得粉身碎骨。
而她要做的,只是站在岸边,静待风起。